一頓火鍋吃得熱熱鬧鬧，連原本疏離的氣氛都融化在牛油香氣里。顧長生收拾鍋具時，王秋兒主動遞過來一個空碗，那是她剛才盛蘸料用的，碗邊干干凈凈，連一滴湯汁都沒剩。

    “洗干凈了。”她聲音依舊清冷，卻沒有立刻轉身走開。

    顧長生接過碗，指尖觸到微涼的瓷壁，低笑一聲：“下次想吃什么直接說，不用不好意思。”

    王秋兒耳根微熱，轉身走到離篝火不遠的樹旁坐下。但她沒像之前那樣刻意遠離人群，月光透過樹梢落在她的面紗上，隱約能看到唇角微揚的弧度。

    張樂萱安排起守夜順序：“今晚輪流值守，休息的人在原地冥想。我和霍雨浩第一輪值守，長生你和王秋兒第二輪，每人一個時辰；王冬兒、李永月和墨軒的能力不適合值守，你們三個放心休息。”

    夜色漸深，星斗大森林的靜謐被偶爾的獸吼劃破。

    張樂萱與霍雨浩守在營地外圍，前者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后者釋放著精神探測，將方圓百米的動靜盡收眼底。

    顧長生靠在一棵古樹旁，黃泉已回識海休憩。他指尖摩挲著腕間的星語手環，看著虛擬面板上人造魂環的穩定數據流，唇角微微揚起。

    身旁的王秋兒忽然開口，聲音在夜風中格外清晰：“你那人造魂環，真能復制所有魂獸的能力？”

    “理論上可以。”顧長生側頭看她，淡紫色眼眸在夜色中泛著微光，“但得是我能解析的魂獸。”他頓了頓，忽然挑眉，“你好像對這個很感興趣？”

    王秋兒指尖捻著一片落葉，聲音輕了些：“如果……有魂獸不想成為魂環，卻愿意分享力量呢？”

    “那它肯定是笨蛋，還是無可救藥的那種。”顧長生指尖輕敲樹干，一片落葉在他掌心打著旋，“魂獸與魂師的羈絆本就建立在生死博弈上，哪有主動交出本源力量的道理？不過嘛——”他話鋒一轉，淡紫色眼眸映著林間碎月，“要是真有這樣的魂獸，或許不是笨，是找到了比守護本源更重要的事。這種事哪有什么該不該，只有愿不愿意。”

    王秋兒捏著落葉的手指微微收緊，葉片邊緣的鋸齒硌得指腹發疼，她卻像沒察覺似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飄忽：“比守護本源更重要的事……會是什么？”

    顧長生望著遠處林間掠過的磷火，指尖輕輕一彈，那片在掌心打轉的落葉便化作一道流光，精準落在不遠處的溪流里，激起一圈細碎的漣漪。

    “或許是某個人，或許是一段羈絆。”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進王秋兒耳中，“就像魂獸為了守護領地可以燃燒生命，人類為了在意的人能舍命相護，本質上沒什么不同。你看那溪水，本可以永遠困在山谷里，卻愿意奔流入海，不是因為傻，是因為知道海的方向有更重要的相遇。”

    王秋兒沉默了。她想起化形前在星斗核心區的日子，想起那些圍繞在帝皇瑞獸身邊的敬畏目光，想起自己為了尋找某道模糊的氣息，毅然離開熟悉的領地，那時的她，不也像奔流入海的溪水嗎？

    “你說，如果一只魂獸……”她頓了頓，聲音低得像自語，“如果它化形來到人類世界，只是為了找一個人，算不算很傻？”

    顧長生側頭看她，淡紫色眼眸在夜色里格外明亮：“傻不傻，得看那個人值不值得。要是值得，就算翻遍整個大陸，也不算傻；要是不值得……”他輕笑一聲，“那至少試過了，總比困在原地后悔強。那個人……你找到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