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罌粟焚心
清萊的暴雨砸在車頂,周夏夏蜷縮在后座角落。周寅坤的緬甸彎刀橫在膝頭,刀刃映出他擦拭槍管的動作——左手虎口處有道月牙形舊疤,與刀柄凹痕完美契合。
"冷?"
他突然將黑風(fēng)衣甩過來,衣領(lǐng)殘留的硝煙味嗆得夏夏咳嗽。透過濕漉漉的睫毛,她看見他鎖骨處的鋼絲勒痕已經(jīng)發(fā)黑,像條丑陋的蜈蚣爬在蒼白的皮膚上。
車窗外閃過成片燃燒的罌粟田,火舌舔舐著焦黑的土地。穿籠基的老嫗們跪在田埂邊,將曬干的罌粟殼拋入火堆,騰起的煙霧里浮動著梵文經(jīng)咒。夏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恍惚看見火光中有個戴銀腰鏈的女人在跳舞。
"停車。"
周寅坤突然踹了腳駕駛座。阿耀急剎時,后視鏡里映出他抽搐的咬肌。路旁歪斜的木牌上,"林晚茶莊"四個字被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牌樓下站著個穿藏青唐裝的老者,左眼蒙著鱷魚皮眼罩,手里盤著對包漿的翡翠核桃。
"索吞將軍。"周寅坤降下車窗,雨絲混著血腥氣涌進來,"來給我侄女當(dāng)守墓人?"
老者掌心的核桃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夏夏忽然摸到風(fēng)衣內(nèi)袋的硬物——是那枚被周寅坤扔下懸崖的平安扣,銀鏈斷口處還沾著崖壁的青苔。
"周林晚偷走的東西該還了。"索吞的獨眼盯著夏夏,"那雙眼睛..."他忽然露出鑲著金牙的冷笑,"和二十年前一樣讓人惡心。"
周寅坤的霰彈槍突然抵住夏夏耳際,槍管燙得她瑟縮:"想要她的眼珠子?"他食指扣上扳機,"不如先把你那只瞎眼挖出來當(dāng)籌碼。"
暴雨中傳來子彈上膛的咔嗒聲,至少二十個紅點同時落在周寅坤胸口。夏夏的掌心被平安扣硌出血痕,突然摸到內(nèi)側(cè)凸起的刻痕——是緬甸語「勿忘」的變體字,與潛水艙閥門上的刻字如出一轍。
"坤哥!"阿耀的掌心雷剛掏出就被鋼絲纏住,穿黑色作戰(zhàn)服的男人從茶莊二樓躍下,右臉紋著眼鏡蛇圖騰,"您父親讓我?guī)Ь湓?.."他甩出張泛黃的照片,"私生女不配進祖墳。"
照片飄落在夏夏膝頭。五歲的她穿著傣族筒裙,正在給墳前的供果系紅繩。背后穿苗銀腰鏈的女人側(cè)臉被燒出焦洞,但腕間的翡翠玉鐲清晰可見——正是紅蝎死前試圖搶奪的那只。
周寅坤突然輕笑出聲。他扯開襯衫露出心口刀疤,指尖沿著疤痕劃到夏夏顫抖的唇瓣:"老爺子是不是忘了..."染血的拇指按進她下唇,"當(dāng)年是誰跪著求我清理門戶?"
眼鏡蛇紋身的男人瞳孔驟縮,剛要后退就被鋼絲纏住脖頸。周寅坤單手絞緊鋼絲,看著對方漲紅的臉嗤笑:"回去告訴他,周林晚的墳..."他忽然將夏夏拽到身前,槍口頂住她后腰,"我親自來挖。"
震耳欲聾的槍響中,夏夏的耳膜嗡嗡作響。溫?zé)岬囊后w濺在脖頸,她看見眼鏡蛇男人仰面倒下,眉心插著阿耀的掌心雷彈殼。
"帶路。"周寅坤把打空的霰彈槍塞給夏夏,"裝彈會嗎?"他貼著她耳垂低語,"像那天晚上教你的..."帶著槍繭的手指覆上她手背,"抵著這里,扣下去。"
墳冢藏在榕樹氣根編織的網(wǎng)里,墓碑上覆著厚厚的血藤。夏夏的校服裙擺勾住倒刺,周寅坤突然揮刀斬斷藤蔓,刀刃擦過她小腿留下血線:"別碰這些。"他碾碎朵猩紅的毒菇,"除非你想七竅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