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迷霧
“唉……為兄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亦知世情之事,多日來我已深知賢弟盤桓之意。”趙牧春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只是小筑是東家的緊要買賣,賢弟出入須得按我指引,入內后我替你安排廂房準備妥當,切記不可隨意出入,不許與生人交談,尤其須躲避員外、客商等金玉穿戴模樣的人。”
“小弟省得”王長貴站起身來捧起靛藍錦帕托到趙牧春面前“還勞煩趙兄費心安排。”
“事我來辦”趙牧春起身接過錦帕掂了掂,旋即又放到了他和王長貴正中間桌面上“然賢弟身份不比旁人,楊小娘子是否愿意還須順著他的意思勉強不得。”
“自古行商愿買愿賣,主顧出價、東家收錢,天經地義。任他東市勾欄西市瓦舍就算是京師樊樓只要出了銀錢那也飲得皇家陳釀,天底下哪有秤桿不壓星的買賣。”眼見趙牧春抹掉了沾在手上的靛藍粉印又把錦帕放于桌上王長貴頗為不樂“趙兄執此生意竟做不得主?”
“若是尋常人等我定替賢弟安排妥帖,唯獨這楊小娘子不同”趙牧春撥弄著錦帕半枚貔貅暗紋的一角“他是東家從京師請來的花魁,只供曲舞之樂。休說我,就連東家都難稱驅使。”
“趙兄何不向東家請來魚符一用?或有契書?小弟愿以兩倍銀錢求得楊小娘子一會。”說著王長貴急急起身就要向紅漆木柜走去。
“且等一等!”趙牧春趕緊伸出手來拉住王長貴衣角“楊小娘子一無契約文書,二無青銅魚符,三無荷花云鬢……他既是樂妓又是貴客……”
“怕不是賤籍罪眷吧!”王長貴打斷了趙牧春的話“應入樂籍卻逃脫了,趙員外也是手眼通天之人吶。”
“這話可不得在外亂說”趙牧春心里突突直跳,暗忖:王長貴看似浪蕩不經浮于酒色,實則心細如針,加之他常年混跡于風月之地對這些勾當是一清二楚,再讓他問下去恐惹禍事,權且應下他,待今晚休書信到京師且看東家如何計較。主意已定,趙牧春把手搭在王長貴手臂上說道“賢弟萬勿胡亂猜度,此話易招惹禍事。”
“趙兄提醒的是,是小弟我想見楊小娘子過于操切了”說著王長貴把手上把玩的玉牌放到了趙牧春手心“若把玉牌奉還給楊小娘子再說以利害想必趙兄定然不負小弟所托。”說罷在玉牌的那染翠的一角輕輕點了一點。
“這玉牌不是賢弟的?”趙牧春奇道“那這玉牌是?”他看著那翠綠的一角沒發現有什么奇特之處,用手指反復摸摩挲,隱約感覺有彎曲的紋路。他也顧不得許多急忙起身走到窗前把玉牌對著窗戶抬頭借著光亮仔細觀看:鸞鳥紋!!!
果真是他的!這下禍事了!趙牧春暗自驚詫。“趙兄,要不是小弟方才把玩還不知其上竟有孔雀暗紋。”王長貴不緩不急的話從趙牧春身后傳來“這貴人家的物事端的精細,不細細摩挲誰人能知這翠色一角還有這般玄機”
原來他不識此物,方才是詐我,這人和三教九流混得久了也頗通心計,趙牧春聞言心念閃動順勢放下了正欲將玉牌放入懷中的手。他轉身捻著須朝王長貴走去緩聲道“賢弟好眼力,愚兄佩服……”到得桌邊他順手便把玉牌塞進那靛藍錦帕中“賢弟思慕之心、償衣之意、還玉牌之情我定然帶到。不過楊小娘子雖非賤籍罪眷亦非東家府上貴人,然東家有大恩于她,我須得勞煩東家出面說合方辦得妥帖。”說罷, 便將那錦帕拿起朝王長貴一拱手“賢弟靜候佳音便是。”
“且等一等”王長貴看趙牧春要走趕緊起身按住他拿著錦帕的手“牧春兄,明晚可行得?”
“哈哈……”趙牧春莞爾,他拍了拍王長貴按著他的手背“長貴賢弟趕趁不急這般如何見得天上仙子,每年菩薩生日去鳳凰寺燒香也須得先齋戒三日……且放寬心等待,我修書信與東家。”
“既如此那三五日即可得便?”王長貴依然按住趙牧春急急追問。
“老弟也太過心焦,楊小娘子只每月十五、三十共兩日在此地供奉樂舞,昨日你撞見他恰是機緣巧合正逢十五,今日卯時他便離去,想來此刻已去得遠了。”趙牧春輕輕拿開王長貴的手笑盈盈道“且耐心等待,愚兄定不負所托。”
話至此處王長貴也無可奈可,想想方才自己火燎眉毛的失態他只得躬身抱拳訕訕回道“一切就全賴牧春兄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