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
裴長嬴眼看他又說起來個沒完,輕咳了一聲打斷了他,從身后掏出一個布袋放到桌子上,
“只是些尋常的果子,勞煩先生了?!?br/>
連著幾日養傷沒去翟府,唐蓮原本就打算吃些酒就去的,幫他們帶東西也是順手的事,看著兩個少年連連道謝,不禁莞爾,“小事一樁。也多謝你們的酒?!?br/>
到了幾人告辭將分開時,裴長嬴好像有什么話要跟唐蓮說,卻被時鏡夷大大咧咧拖著走了。
此次翟闕發病,翟府上下的女使下人被侯南春責了一遍,唐蓮將到時,翟府行走的下人都安安靜靜,府里到處都是一片靜謐。
知雪領著唐蓮過了書房,直奔向映雪閣的臥房,給他低聲解釋道,
“現下小公子被老爺禁足,臥房都不能出。勞煩先生去臥房授課。”
知雪幫著打開臥房的門時,唐蓮看到小少年只著薄薄的單衫,盤腿坐在臥房地上,烏發垂散,神色認真地在玩著什么。
“公子,先生到了?!?br/>
翟闕被禁足的幾日,悶得分不清白天黑夜,除了知雪和太醫,見不到其他外人。
昏暗沒有點蠟的房間突然被開了門,正盛的日頭灑在門外人的衣衫上,把那人襯得,從里到外,處處都透著亮。
翟闕適應了幾秒才起身飛奔向門口,“小師父,你好啦。”
唐蓮略一垂眼,瞥見他赤著足,手上到處是染料,用手蹭掉了他手掌上的墨汁,微笑道,“大好了,小公子如何?”
“很好。”
唐蓮隨著他走進臥房,才看清地上散亂著一疊宣紙,他畫的紙鳶被安放在側,供翟闕摹。
翟闕復又跪趴在地上,垂落的發尖散在了顏料盤里,沾了點朱紅。
唐蓮看著跪趴在地的小少年,膚色是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細嫩的脖頸和手腕不足盈盈一握。衣料的薄紗貼在腳腕處,虛虛掩著系著一枚小鈴鐺的紅繩。
現在的他虛弱又蒼涼,全然不似那個決然拿匕首刺蠻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