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門來，孫九宮與心不忍地對錢不少說道：“錢兄，這奶媽吃了五個蹄胖，已受到教訓認錯了，我看就到此為止了吧？”

    “孫兄太仁慈了，這樣一來，她一轉頭就會向老夫人報告的，我們反而結了個怨家，要懲罰，就得懲罰得個心生恐懼，真心意識到錯了。”錢不少整了整衣服道：“這幾天，除了看食譜，我也看了如何治軍的書藉，慈不掌兵，不僅對帶兵有用，對做事亦有幫助，這事孫兄就聽小弟的。再喂她個五天，可以購小蹄胖，只要不出人命來，就得讓她吃滿十整天。”

    送走錢不少回來后，楊夫人又慌里慌張地過來對他說道：“掌柜的，我剛才看老奶媽的眼神有些慘人，想把我吃了似的，嚇死我了。要不，你向軍爺求個情，讓老奶媽認個錯，我們就放了她吧？”

    “求過了，沒用。”在錢不少與他談過后，對怎么處理這事有了信心，對楊夫人說道：“你按我說的去做，保證她放出來后對你感恩戴德。你每天帶上孩子偷偷地看她一次，讓孩子跟她玩會兒，以怕人發現的名義，每次時間就半刻鐘，讓她看到孩子現在很健康，很活潑。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多說，特別是不能現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她真要恨也恨不到你的身上。”楊夫人還是后怕地問道：“不會出人命吧？老奶媽的性子很烈的。”

    “有小廝與丫環每天看著她呢。”孫九宮心里也有些發毛，但還是安慰她道：“你連續吃了好幾個月的蹄胖不也活著嗎？”

    “是活著，但人是渾身無力，虛胖了好幾十斤。”她看了看自個的身材道：“到你這里后，七天減了十斤多，現在還是大肥婆一個。”

    “老奶媽沒受過你受的苦，又怎么知道你懷孕到養孩子受了多少苦？讓她感受一下，會變得善良的，這幾天，你再同情她，也得忍住，以便壞了大事。”孫九宮道：“每天中午吃飯后，我都會設法支開小廝與丫環的，你在這空檔帶孩子看一看她。現在，我立即把他們叫走會兒。”

    楊夫人心領神會，急忙回去帶上孩子上老奶媽的窗口。老奶媽全身無力地躺在床上。連續吃了六天無鹽的蹄胖，雖然沒稱過，她也知道身體重了十幾斤了，原來的衣服都緊得繃在身上。聽得窗口有低低的小孩子的哭聲，她掙扎著爬了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窗口，把窗子打開一條縫。窗外，是楊夫人抱著孩子，孩子見到窗口露出個臉，嚇了一跳，再一看是平時里常抱著她的老奶媽，又開心地笑了。楊夫人忙捂住孩子的嘴，四周張望了一下道：“奶媽，我乘著他們中午吃飯了來看看你的，你瞧，我的孩子見到你多開心啊。”

    老奶媽剛想伸手接過孩子，卻感到手上無力，無奈只得伸出手指在孩子的臉上摸了摸。剛想說幾句哄哄孩子，楊夫人向后看了下道：“不好，有人來了，明天這個時候，我再帶孩子看你。”

    說完抱著孩子匆匆離去。過了一會兒，小廝就出現在門口，雙手端著個蹄胖。因為剛看過孩子，奶媽的心情有些興奮，拿過蹄胖后，十分努力地把它吃完了。

    “孫掌柜，你這里有沒有我們姐妹叁都可以吃的菜，傍晚，我想請倆姐妹一次，就破例一次。”中飯后，楊夫人對孫九宮道：“我知道三個情況不一樣，不會壞了你的規矩，實在沒有也沒辦法。”

    “這個不難，剛好漁夫送來一條十幾斤的大黑魚，我給你們安排一個抓炒魚片吧。它既可安胎又可通奶，一舉兩得。”孫九宮叫來周靈，細細地吩咐怎么個做法后道：“傍晚我執勺給炒，你在邊上看著學一學。”

    感覺到帶孩子看她之后，老奶媽對她的態度很好，知道這招靈了，十分開心。可是，這份開心只能爛到肚子里，不能跟任何人分享。越是這樣，她的心就越興奮，極想跟人聊聊。隨便聊什么內容都行，可以讓她的心情得到釋放。

    抓炒魚片的魚處理極費功夫，得把魚中的刺一根一根的剔出，去魚刺時還不得破壞魚肉的紋理，以免影響味道。就這一道工序，用刀刮就不可能完成，得把魚剖開后，用攝子一根一根的去撥。為什么選擇大黑魚，是這魚大刺少，生長期長，魚質又好。處理完刺后，同時，把魚皮剝除干凈，咬起來口感才好，不會出現皮韌咬不動。處理完魚肉后，魚肉切片的刀工與油炸的火候也極重要，過厚咬著感到肥，過薄不得勁，炸過了肉老，炸短了肉腥。孫九宮告之取魚的部位與刀工后，在邊上看著周靈一刀刀地切好，又傳她如何配制腌料，如何勾芡。

    《滿園春·抓炒魚片》

    魚肉剔凈皮與刺，刀切方片去掛糊，煸鍋注入花生油。

    魚片金黃始撈出，淀粉勾兌出薄芡。再次倒入加醋酒。

    掛糊的好壞是抓炒魚塊成敗的關鍵。種類就有蛋清糊蛋泡糊蛋黃糊拖蛋糊發粉糊水粉糊脆糊高麗糊等等十多種，極需技巧。要保證外脆硬，內鮮嫩，得釆取水粉糊。正教著怎么樣的稠度剛剛好，馮二夫人進來道：“老遠就嗅到廚房里傳來的香味了，過來看看燒的是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