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博這個“如果”，郝斌沉吟片刻后說道：“為了國家安全，我們可以懷疑某個人，但只能合法調查，除非有充分證據(jù)，更何況方遠達已經(jīng)知道這些設備是做什么用的。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采取這種方式，否則不但很可能導致我們自己違法，還會造成不利對外開放的惡劣影響。你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再說，我問你，這事你能繞開唐漢興嗎？以他倆現(xiàn)在的關系，唐漢興會配合你嗎？”

    “得，得，算我沒說。”安博把話收了回去，但其實從第一次去唐漢興的研究中心開始，他一直就有這個想法。

    兩天后，唐漢興就把一份實驗設計方案報給了龔局長，很快龔局長就批準了，允許馮雨嶺和翼馬飛行汽車的總工譚梓榮在簽署保密協(xié)議、遵守安全條例的前提下參與實驗，但其他人員暫不能進入研究中心。唐漢興不知道的是，為了此事，國安的丁局長曾經(jīng)專門跟龔局長電話溝通過，并達成了一致意見。

    唐漢興新的研究中心搬到了城市東北部一個新建園區(qū)中的重點項目區(qū)，這個重點項目區(qū)的設施條件十分現(xiàn)代化，安全措施更是非常嚴密。在這里專門給了唐漢興的研究中心批了一座框架結構的4層大樓，李主任把現(xiàn)有的人員設備非常寬裕地安排進去之后，也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間，空余的位置等待唐漢興按照未來的研究需要進行整體規(guī)劃。

    遷入園區(qū)后研究中心變化的遠不只是地址和硬件，整個管理流程，特別是保密管理流程完全徹底地改變了，變得唐漢興他們一時難以適應。比如采購管理規(guī)范，出于保密需要從過去的自主采購變?yōu)橹付▊}庫采購。

    所謂，“指定倉庫”是由C國政府控制的經(jīng)過專門安全認證的供應與物流中心，專門為保密機構服務。倉庫采用集采招標的方式對外采購，由于采購量大，具備談判優(yōu)勢，所以價格通常比研究中心自己采購便宜。

    其中，一號倉庫負責供應日常運營所需的文具、衛(wèi)生用品、食品等通用物資。二號倉庫負責電腦、通用軟件等通用辦公設備。三號倉庫則是根據(jù)研究中心的具體需求，負責采購涉及核心機密的設備、用品、試劑等專門物資的部門。

    這個三號倉庫采購的東西，申請和提供時不能說品名，只能說貨品代號。對于，指定倉庫中沒有收錄的不涉密的其他物品，研究中心才可以自行采購。這種做法，相當于物資在指定倉庫里被重新“洗牌”，即使外人知道指定倉庫采購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供應給了誰？即使知道某家保密單位用了幾號材料，也不知道這個材料是什么，來源于哪家公司？

    這件事對唐漢興來說只是適應新流程的問題，但對于李凡從而言則是被“動了奶酪”。因為他過去負責研究中心的全部采購工作，雖然沒敢大筆受賄，但小恩小惠的灰色收入相對于一個老師的工資來說，算是一筆可觀的數(shù)字。拿走這個權利，自然令他心中不悅。

    但這還不是主要問題，另一件事使他更加苦惱。原來他認為自己在實驗中心最困難的籌建初期加入，現(xiàn)在取得了這么突出的研究成果，他必定要跟著雞犬升天，加之他跟梁副校長良好的個人關系，定然可以從行政主任升任中心副主任，從而在專業(yè)圈中也算有一號。但是，現(xiàn)在項目轉歸龔局長管理，他一心要建立一個多學科、多方向人才來源的研究團隊，副主任的崗位恐怕要留給來自其他大學或研究所的專業(yè)尖子，此后他這樣一個行政人員的晉升之路，很可能就到此為止了。

    財路、仕途都被封死了，剛從低谷中爬出來的李凡從，再次陷入了苦悶——現(xiàn)在離開吧？這個項目這么受國家重視，恐怕未來待遇會越來越好，而且會獲得國家重大獎勵，作為管理人員，肯定會有所收獲！不走吧？一個權利越來越小的行政管理人員還能有啥前途，最后學過的專業(yè)也會日漸荒廢……

    唐漢興對自己用“碳硅雙智循環(huán)”實驗報答方遠達的策劃感到非常得意，一直在親自為師兄馮雨嶺的到來安排實驗前期準備，絲毫沒有注意到李凡從最近的情緒變化。

    馮雨嶺如期來到研究中心，參觀之后，按照預設的實驗流程進入實驗艙，眼前的屏幕上出現(xiàn)了預設的提示問題：

    回顧一下飛行汽車的自動駕駛模型的設計前提有哪些？為什么？

    ……

    飛行汽車主動避險的思路有幾種可能？

    ……

    這一次，唐漢興把屏幕內(nèi)容播放的控制權交給了實驗艙里的受試者，以便他有充分的思考時間，而自己則坐在總控室里，專注著看著眼前的三塊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