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龍祖盤繞的山脊，眾人中途還臨時休息過兩個小時吃點東西，直到天色已經漸漸開始昏暗起來，他們才看見了之前迫擊炮墜落的地方。

    這里的積雪被掀成坑坑洼洼的樣子，炮彈留下的焦土直到現在還散發出焦糊的氣味，甚至還有遺留的尸體和槍支，血液已經凝結成了暗紅的冰絮，甚至還有破碎的內臟和殘肢灑在尸體的身邊，路明非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干嘔起來，甚至包括好幾個分部成員也是如此。

    沒有踏上過現代戰場的人光靠國外的電影（國內過不了審）是想象不出來那種慘烈的畫面的，紅白黑三色混雜，嗅覺與視覺的反饋交織在一起，大腦只能對此做出恐懼和惡心的本能反應。

    “這就是戰場。”勘察之后宋言最先給出了判斷，“兩方人在這里交火，動用了迫擊炮和火箭筒，這些人都是死于熱武器，只是他們的衣服似乎是一樣，應該是一方的人。另一方獲勝之后把尸體都帶走了？還是說他們精銳到根本沒有死人？”

    “不太對勁，這些人面朝的方向太雜亂了，好像敵人不是從一個方向發起的突襲……”舒熠然看出了疑點。

    楚子航接話：“而是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四面八方，甚至有可能出現在了他們的隊形之中。”

    路明非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聽上去跟幽靈似的，那些人埋伏在雪下嗎？”

    “不太可能，沒有那種痕跡，總不可能有人除了拖尸體還要把自己鉆出來留下的痕跡也打掃一下的。而且在雪下埋伏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在不運動的情況下人的身體很快會因為寒冷而變的僵硬，不利于行動，甚至是直接凍死在下面。氧氣也是個大問題。”舒熠然回答道，他走近一具還算完整的尸體，動手搜了搜對方的口袋。

    “確實是朝鮮人，而且有軍銜在身。”舒熠然說出了自己的發現，他展示出一個紅色的證件本，“這一群人里應該有相當比例的混血種，這應該是政府銜派的小隊，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一些東西，只是沒有和其他國家分享。不過朝鮮的混血種常年與世隔絕，不管是哪個時代這里都不在歐洲混血種的視線里，所以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從何而來，這個證件上寫著超能力者小隊。”

    “聽上去很荒誕，但竟然透著一絲合理。”有人吐槽道。

    路明非和兩位向導躲得離戰場比較遠，盡量不去看那血腥而暴力的場景，更不敢去看那些猙獰而不甘的臉。路明非不是沒見過死人，但是在旋轉餐廳時那兩位樂隊成員都死在黑暗里，死侍也是被舒熠然趕走一個人殺掉的，只是因為是第一次所以路明非對那時的映像才會特別的深。

    但真正面對腥氣如獄的真實戰場，那時的場景就顯得小巫見大巫了，就連許多分部成員都是給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工作才敢跟著舒熠然他們去打掃戰場，搜尋可用的信息。

    路明非對著遠山發了會兒呆，著實有些無聊尋思著要不要去找那個向導大叔聊聊天，結果他剛把頭轉過去，正好看到的場景卻令他渾身冰涼。

    長刀從背后無聲無息地洞穿了阿克敦大叔的心臟，像是將刀捅進西瓜里一樣輕松，隨后持刀者立刻扭轉刀身破壞掉那顆可憐的器官，鮮血濺射出去很遠。路明非看清了襲擊者，已經完全處于茫然的狀態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大喊——那竟然是舒熠然的臉，還拿著那柄數珠丸恒次。

    “躲開！”帶著憤怒的厲喝聲響起，路明非被人推倒在雪地上，隨后他看見了又一個舒熠然揮舞著同樣的武器斬向了殺死阿克敦大叔的舒熠然，熾白色的電光環繞在風與雪中。

    “敵襲！”宋言的大喊聲傳遍雪原，“所有人分開，各自防衛，不要讓別人靠近你！敵人和我們長得一樣！”

    路明非腦子還是一團糨糊，他轉過頭去，就看見了另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路明非杵在臉上，幾乎呼吸可聞，另一個路明非還對著他陰惴惴地笑著。路明非突然很想就此暈過去，但偏偏他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樣，連眼皮都不敢眨。

    村雨穿透了那個陰笑著的路明非，帶起撲面的熱浪，但傷口涌出的不是雪而是某種透明的液體，隨后那個假的路明非全部崩碎成了那種液體，直接滲進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