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星燼重燃
歸心碑落成后的第七個朔月夜,夜幕如墨,繁星點點,清冷的月光灑在寂靜的海面上。星紋蝶群突然集體墜海,那原本如夢如幻的美麗生物,如同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牽引,紛紛墜入無盡的深海之中。
蕭念安的轉(zhuǎn)世之身——三歲的蕭燼,在睡夢中呢喃出虬龍古語。那稚嫩的小臉在睡夢中顯得格外安詳,然而口中吐出的古老語言卻透著神秘與未知。姒九璃輕輕走近,她那纖細的手指輕撫著孩童額間淡金花瓣,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印記正在滲出血色星塵,星塵如煙似霧,緩緩凝成初代閣主的青銅面具。
“終究是斬不盡…”我怒不可遏,捏碎案頭鎮(zhèn)紙,碎石在空中四散飛舞,竟神奇地拼出一幅殘缺星圖。地脈深處隨即傳來鎖鏈掙動的悶響,那聲音沉悶而壓抑,仿佛來自遠古的詛咒。與此同時,守心閣新鑄的青銅鐘突然自鳴,聲波猶如洶涌的波濤,震碎了檐角凝結(jié)的朝露,滴滴晶瑩散落一地。
星紋舟在墨色的海面上犁開一道長長的水痕,蕭燼腕間的銀鈴無風自響,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海面上回蕩,透著一種莫名的詭異。歸墟深處緩緩浮起十二座青銅祭壇,壇上燃燒的竟是鎮(zhèn)淵司修士的魂火。那魂火跳躍閃爍,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與哀怨。姒九璃的紗綾剛觸及海面,綾面突然浮現(xiàn)《青丘禁術(shù)》的逆寫篇章,一個個血咒文字仿佛有生命一般,貪婪地蠶食著她的精魄。
“爹爹,船底下有東西笑。”蕭燼突然指向桅桿陰影,那聲音中帶著孩童的天真與恐懼。在那陰暗的角落,蜷縮著本該消散的雙生子惡念。孩童的瞳孔瞬間分裂成星芒漩渦,掌心北冕星紋離體暴漲,竟在虛空撕開往生裂隙。那裂隙中伸出一只巨大的青銅巨手,指縫間卡著半塊殘碑——正是初代虬龍王剜心立誓的《鎮(zhèn)淵誓約》真跡。
殘碑觸及海面的剎那,歸墟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十二座祭壇的魂火瞬間凝成初代閣主的身軀,他的身軀高大而威嚴,然而胸腔跳動的不是心臟,而是蕭燼襁褓時佩戴的銀鈴。那銀鈴隨著他的動作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姒九璃的白發(fā)如絲般纏住我的手腕,將青丘皇血源源不斷地引入葬龍劍鋒:“昭哥,碑文是假的!”
劍鋒刺穿殘碑的瞬間,三萬年前的記憶如洶涌的毒藤般絞住我的心。那些被深埋在歲月塵埃中的真相,此刻如潮水般涌出,令人窒息。原來,初代閣主剜出的不僅是我的善念,還有半縷姒九璃的情魄。當年在那青銅巨樹下立誓的,從來都是我們?nèi)恕?br/>
蕭燼突然發(fā)出不屬于孩童的冷笑,那笑聲在寂靜的海面上回蕩,令人毛骨悚然。他心口的花瓣化作鎖鏈,將十二座祭壇連成一座巨大的星髓熔爐。熔爐中火焰熊熊燃燒,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吞噬殆盡。
熔爐核心緩緩升起青銅棺槨,棺內(nèi)躺著的竟是少年模樣的蕭歸溟。他的殘魂被星塵鎖鏈貫穿,每道鎖鏈都系著鎮(zhèn)淵司修士的命牌。那些命牌在火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他們悲慘的命運。
姒九璃的紗綾燃起狐火,火光中映出可怕的真相——這些年重鑄的地脈碑,碑文背面全用虬龍血刻著獻祭咒。那一個個鮮紅的咒文,仿佛是惡魔的獰笑,令人不寒而栗。
“娘親,好玩嗎?”蕭燼的童音混著青銅的回響,在海面上飄蕩。他指尖纏繞的因果線突然繃緊,所有修士的七竅中鉆出星髓藤蔓。那些藤蔓如蛇般扭動,瘋狂地汲取著修士們的生命力。
我揮劍斬向熔爐,卻發(fā)現(xiàn)葬龍劍早已被北冕星紋腐蝕,那原本鋒利無比的寶劍,此刻已變得銹跡斑斑。饕餮紋正反向吞噬著我的神魂,痛苦如萬蟻噬心。
千鈞一發(fā)之際,海底突然升起初代虬龍王的逆鱗。那逆鱗閃爍著神秘的光芒,如同一道希望的曙光。逆鱗刺入蕭燼心口,淡金花瓣突然綻放出凈化之光。那光芒純凈而強大,瞬間驅(qū)散了黑暗的力量。
姒九璃的白發(fā)盡數(shù)脫落,在虛空凝成往生舟。她抱著昏迷的孩童躍入舟中,青丘皇血在舟底繪出《歸心訣》全篇。那神秘的符文閃爍著光芒,仿佛在守護著他們。
“該醒了,昭。”初代閣主的聲音從熔爐傳來,那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滄桑與無奈。青銅棺槨突然炸裂,蕭歸溟的殘魂化作光劍刺入我的眉心。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止,一切都變得寂靜無聲。
往生舟上的姒九璃突然咳血,她懷中的蕭燼開始急速衰老。那原本稚嫩的肌膚變得松弛,生命的活力正在迅速消逝——孩童的壽元正在填補因果黑洞,那是命運的殘酷玩笑。
我引動地脈精魄自毀靈樞,金血噴濺成星雨。那璀璨的金血如流星般劃過天際,照亮了黑暗的海面。初代閣主的身軀在星雨中漸漸消融,十二座熔爐也隨之盡數(shù)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