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紋之蝕
青銅樹苗在祠堂庭院中抽出了第七片新葉,葉脈間流轉的星輝照亮了蕭天闕手中的《鎮淵新典》。他正執筆補錄最后一條規章,墨跡未干的";耕者守心";四字突然滲出血色,硯臺中的星紋花露沸騰如熔銀。
";師尊!";少年擲筆疾退,青石案幾應聲炸裂。飛濺的碎石在空中凝成青銅卦象,乾位裂紋直指西方星紋田。我推開祠堂格窗,只見遠山輪廓正被青銅色晨霧吞噬,田壟間勞作的農人身影扭曲成詭異的佝僂狀。
姒九璃抱著雙生子從內室沖出,嬰孩腕間的青銅鈴鐺發出刺耳鳴響。她發間的青丘玉簪突然斷裂,半截簪身化作流光射向西方:";是蝕星霧!有人重啟了天機陣眼!";
策馬奔至星紋田時,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昨日還金燦燦的稻穗盡數倒伏,穗粒表面結滿青銅銹斑。農人們跪在田埂上,雙手深深插入泥土,指縫間鉆出的不是根須,而是細如發絲的青銅鎖鏈。更可怕的是他們的面容——眼眶內齒輪轉動,嘴角撕裂至耳根,正用不屬于人類的聲調齊誦《天機律》。
蕭天闕的龍魂印在額間灼燒,他揮刀斬向最近的異變農人,木刀卻在觸及青銅鎖鏈時驟然石化。異變者突然暴起,胸腔炸開萬千鎖鏈,末端拴著刻滿生辰八字的青銅骰子。我祭出星紋枝條凝成的短劍,劍鋒斬斷鎖鏈的剎那,骰子中迸出腥臭的青銅膿液。
";退后!";姒九璃拋出青丘紗綾裹住膿液,紗綾卻在觸碰瞬間燃起幽藍狐火。火光照亮霧靄深處,隱約可見九尊青銅鼎按北斗陣型排列,鼎中沸騰的正是農人們被抽離的魂魄。
雙生子突然啼哭,聲波震碎三丈內的蝕星霧。霧靄散盡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主鼎前結印——竟是本該消散的天機閣主,只是他此刻披著蕭氏長老的皮囊,指尖流淌的正是星紋花露。
";大司命可知,新生紀元最脆弱的時刻...";假長老轉身撕下面皮,露出內里齒輪咬合的頭顱,";正是因果重置的第七日。";
九鼎突然移位,構成逆北斗殺陣。鼎中魂魄凝成青銅箭雨,箭鏃上刻著新生紀元所有生靈的真名。蕭天闕的木刀在箭雨中寸寸碎裂,他引動地脈龍氣筑起屏障,卻發現星紋田的地脈早已被青銅根系污染。
姒九璃割破手腕,以青丘皇血在虛空畫符。血符觸及鼎陣的瞬間,九鼎表面浮現出我們三人的生辰八字,鼎耳處懸掛的正是雙生子的臍帶血玉。假長老突然狂笑,胸腔裂口伸出青銅枝條,枝條末端結著星紋果實——每個果實里都囚禁著個純凈魂魄。
";你以為重置因果就能抹去罪孽?";他摘下一顆果實捏碎,里面飄出的竟是姒九璃前世的一縷殘魂,";這些才是真正的陣眼!";
我揮劍斬斷青銅枝條,斷口處噴出的卻不是汁液,而是粘稠的星紋花蜜。花蜜觸及皮膚即滲入經脈,在識海中凝成三萬年前的煉器室幻境——當年我親手將雙生子魂魄注入鼎陣的場景歷歷在目,而鼎旁站著的助陣者,赫然是年輕時的假長老。
";現在明白了嗎?";幻境中的他拾起淬毒的刻刀,";從你剜出第一顆龍心起,就注定要為我鑄就永恒鼎身。";
現實中的九鼎突然合并,化作擎天青銅柱。柱面浮現出往生河所有支流的走向,每條支流末端都拴著個星紋果實。假長老的身軀融入銅柱,聲音在天地間回蕩:";我要這新生紀元,成為滋養天機的沃土!";
雙生子突然止住啼哭,他們的瞳孔分裂成十二重星圖。姒九璃的紗綾無風自動,裹住兩個孩子化作光繭。光繭破裂的剎那,嬰孩身形暴漲為少年模樣,額間浮現出完整的北冕星印——這才是雙生子真正的姿態。
";父親,母親。";他們異口同聲,掌心相對凝出星髓長劍,";該清賬了。";
星髓劍鋒觸及青銅柱的瞬間,往生河水突然倒流。河床裸露處顯出被掩蓋的真相:當年姒九璃并未完全凈化雙生子,而是將天機閣主的半數魂魄封入他們體內。此刻覺醒的星髓之力,正在撕裂兩個孩子的心神。
蕭天闕突然引刀自刎,龍血噴濺在星髓劍上。血光中浮現出祖龍傳承的記憶——初代蕭氏族長剜心鎮鼎的秘法。他殘缺的魂魄突然凝實,化作青銅鎖鏈纏住雙生子:";師尊,用星紋枝條刺入膻中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