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的關帝廟里,梁以涵的守門人刺青正在吞噬血肉。青藤從肩胛骨鉆出,在脊梁上開出血色藤花。段怡安用銀剪剪斷瘋長的藤蔓,斷口處卻噴出帶著龍鱗碎片的黑血。
";必須趕上子時的陰兵列車。";李黎將翡翠碾碎敷在傷口,玉石粉末觸血即燃。火光中浮現東北地圖,哈爾濱三字被鼠爪印圈住,旁邊寫著";灰三奶奶";。
老北站第七站臺的鐵軌結滿冰霜。劉廂掀開第九節車廂的帆布,腐爛的稻草下露出人形凹痕——這竟是口豎放的青銅棺槨。當子夜鐘聲敲響,棺蓋突然滑開,涌出裹著壽衣的骷髏乘務員。
";拿好車票。";骷髏遞來染血的黃紙,票面印著";戊戌年鼠嫁女專列";。段怡安摸到票根黏著干癟鼠爪,抬頭時發現整列車廂都在滲血,車頂垂下密密麻麻的灰毛尾巴。
列車啟動瞬間,所有車窗被鼠皮封死。梁以涵的藤蔓突然刺穿地板,在車底照出駭人場景——鐵軌竟是由白骨鋪就,每具骸骨天靈蓋都釘著銅錢大的鼠頭骨!
";嘻嘻...";童謠聲從座椅下傳來。段怡安掀開絨布,三只穿著嫁衣的鼠尸正抱著骷髏拜堂。銀剪剛要落下,鼠新娘突然轉頭——蓋頭下是李黎七竅流血的臉!
劉廂的苗刀劈開車廂連接處,寒風裹著紙錢灌入。車外飄著送葬隊伍,二十四只黃皮子抬著白骨轎,轎簾掀開時露出姜瀲懷抱血儺燈的虛影。梁以涵的藤蔓失控般扎進轎中,拽出半截龍尾骨。
當龍尾骨落入車廂,所有灰毛尾巴突然暴動。鼠群凝聚成老嫗模樣,枯手指向段怡安:";欠了灰家的債,該還了。";車頂瞬間塌陷,數萬只老鼠如瀑布傾瀉,將眾人沖往車尾的焚尸爐。
老林子的雪地上留著串燈籠,每盞燈罩都是人皮糊制。段怡安跟著燈籠走到破廟前,梁以涵的藤蔓突然開花——花瓣落地變成黃符,拼出";黃三太爺宴客";的血字。
廟內三十六張八仙桌旁,坐著形態各異的精怪。主位的黃袍老者撫須而笑,他身后的屏風竟用活人拼接,那些人的嘴都被金線縫著,眼皮用竹簽撐開當燭臺。
";貴客請上座。";老者揮手,段怡安被按在貼滿符咒的太師椅上。椅背伸出骨刺扎入脖頸,鮮血順著雕花流淌,在桌面匯成生辰八字。劉廂剛要拔刀,卻發現苗刀變成了纏滿紅線的秤桿。
宴席開始,每道菜都是禁忌:眼珠湯圓在瓷碗里轉動,手指拼成的冷盤滲出腦髓,主菜則是裹著人皮的黃鼠狼。李黎的翡翠突然炸裂,碎片映出恐怖真相——所有賓客都在吃自己的內臟!
";該獻活人燭了。";老者擊掌,梁以涵被鐵鏈吊上房梁。青藤從她體內瘋長,在梁木上綻放出血色花朵。花蕊滴落的汁液點燃燭臺,火光中顯現應龍被五仙分食的遠古畫面。
段怡安趁機剪斷骨刺,卻發現銀剪變成了婚禮金剪。廟外突然響起嗩吶聲,二十四頂紙轎破門而入。劉廂被套上蟒袍,七個鼠新娘按住他跪拜天地。當他要掀蓋頭時,發現紅綢下罩著的是段怡安的生辰牌位!
";禮成——";老者大笑,廟宇地板轟然開裂。地下洞穴里堆滿纏著紅線的尸骨,每具尸體的喜服下都鉆出黃鼠狼。梁以涵的藤蔓突然絞碎燭臺,在黑暗降臨時卷走了半本《五仙契書》。
白仙洞的石壁上長滿會發光的刺猬殼。段怡安扶著半昏迷的梁以涵前行,守門人刺青已蔓延到脖頸,藤蔓開出的花里結著龍鱗果實。李黎突然跌倒,他的小腿不知何時扎滿了白色骨針。
";擅闖者留下二十年陽壽。";稚嫩童聲響起,石縫里鉆出個背藥箱的女童。她手中的蓍草掃過眾人,草葉瞬間變成鋼針。劉廂的苗刀剛要出鞘,卻發現刀身爬滿刺猬,尖刺已扎穿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