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城西的白骨塔在暴雨中浮現。段怡安踩著青石板上的血蚯蚓紋路,銀剪劃開藤蔓纏繞的塔門。塔內四十九盞青銅燈同時亮起,燈座嬰兒的琥珀瞳孔里映出三十年前的雨夜——姜瀲正將哭嚎的女嬰放入血儺燈!
";這才是我的生辰...";段怡安剪斷手腕銀絲,血珠濺在燈座時,嬰兒突然張開黑洞洞的嘴。七十二根血線從塔頂垂落,每根線尾都系著塊刻有她生辰八字的頭骨。
梁以涵追至塔底,守門人刺青突然灼燒。青藤破體而出,纏住即將被血線拖走的段怡安。藤蔓與血線絞纏處爆出尸香,塔壁滲出暗紅液體,竟是融化的青銅混合人血。
";快看燈油!";李黎用翡翠照向燈盞,本該凝固的尸油正在沸騰。油面浮現周瘸子被剝皮的畫面——老符師的脊椎正被煉成新燈芯,人皮繃在塔頂當鼓面。
劉廂的苗刀劈向血線,刀刃卻粘滿銀色蠱蟲。蠱蟲順刀身爬向手腕,在他皮膚下拼出";還債";二字。段怡安突然凄笑,銀剪刺入自己心口,挑出根纏繞龍鱗的血線:";原來你們都在騙我!";
血線入燈的剎那,整座塔開始旋轉。四十九個燈座嬰兒齊聲啼哭,塔中央升起青銅棺槨。棺蓋刻著儺母剪花圖騰,縫隙里滲出的銀絲正編織成段怡安的模樣。
當梁以涵用守門人血解開棺鎖,看到的卻是雙生棺,另一具棺材里躺著與她容貌相同的女子,腕間銀鈴刻著姜瀲的名諱。尸香魔芋從棺底瘋長,花蕊里掉出半塊龍鱗婚書。
子夜驚雷劈中塔頂時,血儺燈盡數爆裂。段怡安在銀絲繭中睜開豎瞳,指尖纏繞的血線已變成龍骨。她扯斷三根心脈血絲,白骨塔轟然倒塌,煙塵中浮現出姜瀲撐傘而立的虛影。
趕尸客棧的屋檐下掛著二十四串人牙風鈴。段怡安推開腐壞的木門,梁以涵的守門人刺青突然滲血。大堂三十六面人皮鼓同時震顫,鼓面浮現血色婚宴圖。
";這是...我的記憶?";劉廂的苗刀當啷墜地。鼓聲每響一次,他太陽穴就凸起根蚯蚓狀血管。梁以涵用青藤刺破血管,噴出的竟是混著銀絲的尸油。
李黎的翡翠映出恐怖真相:每面鼓都蒙著新娘的皮,鼓槌是新郎的腿骨。居中那面鼓的紋路,赫然是姜瀲大婚時的嫁衣圖樣。鼓架下散落著銀剪儺面碎片,內側刻著生辰八字。
段怡安用銀剪劃開鼓面,掉出捆浸血的紅線。紅線自動纏繞她的手腕,在皮下拼出《龍骨婚書》殘句。客棧地板突然塌陷,露出埋著七十二具骸骨的血池,每具骸骨都戴著銀剪儺面。
";小心尸蠶!";梁以涵甩出青藤纏住房梁。血池翻涌出銀色蠱蟲,凝聚成姜瀲的模樣。尸蠶組成的虛影抬手輕撫段怡安的臉,在她眼角點下顆血痣。
當血痣滲入瞳孔,驚人的畫面浮現在段怡安的腦海:姜瀲大婚當夜,應龍的心頭血染紅嫁衣。儺母用銀剪剪斷婚契線,將染血婚書封入女嬰天靈蓋——那女嬰襁褓上繡著";段怡安";三字。
客棧梁柱突然崩裂,二十四面人皮鼓飛向段怡安。鼓槌自動敲擊,每聲鼓點都震出她體內銀絲。劉廂七竅流血地抱住人皮鼓,在鼓面刻下符咒:";快走!鼓陣要喚醒了......";
血池中的骸骨突然立起,戴著銀剪儺面跳起送葬舞。段怡安的銀剪不受控制地飛向領舞骸骨,剪斷其頸骨時,儺面炸裂——露出的竟是周瘸子被剝皮的臉!
辰州城隍廟的戲臺上,二十四名戴銀剪儺面的女子正在跳儺。段怡安被無形力量拽上臺中央,手腕血線自動纏繞成提線。臺下雨幕中,梁以涵看見每個觀眾都是青藤纏繞的腐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