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日，下午。

307室，江克揚、馬小兵、袁來安和伍強激烈地討論猥褻案。四個人形成兩派，都不能說服對方。

江克揚道：“我依然堅持我的觀點，二建和新琪作為開發(fā)商并沒有拆遷壓力，二建老板帶著辦公室主任楊為民親自拍裸照，這完全不合情理，絕對講不通。只有龍?zhí)┕静庞凶銐虻膭恿εc修配廠的老工人們纏斗，因為這對龍?zhí)┕臼侵卮罄妗Ｎ覒岩捎腥嗽在E。馬兒，你在反扒隊工作過，楊為民被栽贓的可能性大不大？”

馬小兵手里玩著轉(zhuǎn)筆，看著電腦中的視頻，道：“我在反扒隊工作過，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扒竊高手，從楊為民身上摸手機，放照片進鐵皮柜，都是小菜一碟。”

伍強立刻反對道：“如果有人栽贓，邱宏兵的聲音是怎么回事？5月27日上午楊為民和他爸通話怎么解釋？張英和李強從十份錄音資料中都準確挑出了邱宏兵的聲音，如何解釋？”

這是困擾所有人的難點。

袁來安抱住后腦，道：“如果是龍?zhí)┫莺Χǎ執(zhí)┕镜膭訖C是什么？龍?zhí)┏袚疬w任務，二建是開發(fā)商，他們沒有直接利益關(guān)系。除非有私仇，有私仇，用這種方法來陷害也非常低端。龍?zhí)┑凝埨洗缶脷v江湖，做事看似莽撞，實則非常精明。從龍?zhí)┡c修配車間老工人扯皮這一系列事情來看，大家明明知道是龍?zhí)┕咀龅模褪亲ゲ坏桨驯Ｎ艺J為龍?zhí)┎惶赡芙壢伺穆阏眨膊粫在E。如果龍?zhí)┕镜凝埨洗笳娴哪X殼發(fā)昏，真讓人去拍裸照，可是他們?yōu)槭裁匆嬌咛碜悖獥顬槊竦氖謾C來打電話，而且還出現(xiàn)邱宏兵的聲音，這一點不合情理。有了畫蛇添足的一步，反而不太像是龍?zhí)┕尽！?br/>
江克揚道：“我不認為二建的邱宏兵會傻到為了幫助龍?zhí)┕静疬w而去拍裸照，這是侮辱邱宏兵的智商，能夠做二建老板的人絕對不是傻瓜。”

袁來安忽然拍了拍桌子，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沒有什么證據(jù)，就是一個推理。如果有一個A在背后操縱，利用龍?zhí)┕鞠矚g打擦邊球的特點，設(shè)了這么一個局，有意將江州二建拖下水。盡管不合情理，但是在猥褻案中，不僅有楊為民的電話，還查到裸照，而邱宏兵的聲音也被張英認定。江州二建還沒有開工就遇到大麻煩。我們可以這樣推斷，如果二建倒霉后，誰是最后的受益者，誰就是或許存在的A。”

江克揚探組的四名成員各有特點。江克揚最早在車站派出所，成為“神眼”后調(diào)入刑警中隊，再后來才調(diào)到刑警支隊，成為重案大隊一員。馬小兵早年在反扒隊工作，曾經(jīng)創(chuàng)造過第七路車的反扒紀錄，后調(diào)入刑警支隊。伍強畢業(yè)于山南省警官學院，最初在刑警一中隊工作，后調(diào)入江陽區(qū)刑警大隊，再調(diào)到江州刑警支隊。袁來安則是從基層派出所調(diào)入經(jīng)偵，再調(diào)到刑警支隊。每個人來歷不同，共同特點都是在各自單位表現(xiàn)出色，這才能夠調(diào)入重案一組。

幾人一番討論之后，形成了幾點共識：第一，龍?zhí)┕究赡苋ヅ膹堄⒙阏眨遣粫桃馐褂脳顬槊竦氖謾C；第二，極有可能存在一個A，拍張英裸照，激怒張正虎，皆在其算計之中，但張正虎中槍是意外；第三，江州二建是被A強行牽進來的；第四，誰是最終受益者，誰就最有可能是A。

江克揚帶著討論結(jié)果來到侯大利辦公室時，侯大利仍然在看微博。

“這個女人是誰？”

“張冬梅，邱宏兵的老婆。她很有才華啊，攝影、畫畫都是一流。”

“為什么關(guān)注邱宏兵老婆？”

“張冬梅有一個月沒有更新微博了，5月23日更新的最后一條，電話如今也關(guān)機。”

“組長莫非懷疑張冬梅出事，這個腦洞太大了。我們不能憑想象辦案。”

“還談不上辦案，我只是朝這個方向想了想。”侯大利關(guān)掉了微博頁面，不再想張冬梅的油畫和攝影。

聽完老克探組提出來的四條意見，侯大利道：“分析得很細致，很有道理。我說得直白一些，把A換成新琪公司，你覺得怎么樣？朱琪以及她的新琪最有可能成為A。如果存在A，江州二建很可能會受到?jīng)_擊，而且時間不會太久。”

江克揚道：“既然張英在十份錄音材料中挑出了邱宏兵的聲音，我們必須調(diào)查邱宏兵。我?guī)б唤M人到江州二建，以調(diào)查楊為民的名義，從側(cè)面了解邱宏兵在5月26日、5月27日的活動軌跡。”

侯大利道：“陳支讓我們謹慎，并非讓我們無所作為。我同意你的想法，就以調(diào)查楊為民來側(cè)面調(diào)查邱宏兵。”

江克揚隨即帶人前往江州二建。

侯大利繼續(xù)研究江州二建。江州二建原本是國營企業(yè)，后來在“抓大放小”時期，被私營企業(yè)大樹集團收購。邱宏兵的妻子張冬梅是大樹集團公主。張冬梅的弟弟名叫張佳洪。侯大利不熟悉張大樹，也不熟悉張冬梅，卻對張佳洪的情況了如指掌。張佳洪是與侯大利年齡相仿的富二代，2001年剛好十七歲。父親張大樹在陽州較早涉及大型商場和賓館，后來在江州投資大型商場和賓館，比金色天街更早。105專案組經(jīng)過調(diào)查，已經(jīng)不再把張佳洪作為楊帆案的犯罪嫌疑人，誰知道張佳洪的姐夫又很詭異地出現(xiàn)在錢剛槍擊案中。

侯大利在最初只是想要追查“那一通奇怪的電話”，誰知根據(jù)線索往下追，居然查到了與張佳洪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他在心里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難道這真是巧合？

他再次打通寧凌的電話，道：“你平時和張冬梅有聯(lián)系嗎？”

寧凌道：“有聯(lián)系，我們都是江州市女企業(yè)家協(xié)會的成員，每月見面，私下也在一起玩。”

侯大利道：“那你想辦法聯(lián)系她，不管用什么方式，盡量聯(lián)系上她。”

寧凌辦事沉穩(wěn)，事情交給她，侯大利放心。

剛結(jié)束通話，江克揚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道：“組長，我正前往江州二建，剛才我們談論的事情不幸言中了，有好幾百老機礦廠的老工人和家屬前往江州二建，我問了問情況，就是沖著張英那件事去的。”

侯大利急匆匆朝江州二建方向趕去，很快與江克揚和伍強會合。江克揚將警車停到一處停車場，和伍強一起坐上了越野車。

三人坐在越野車上，透過玻璃看著一群群頭發(fā)花白的老工人朝二建方向走去。

伍強興奮道：“看來真有A公司。A公司最有可能是新琪公司，新琪公司是耗子腰桿上撇左輪——起了逮貓心腸。他們想要干掉二建，拿下修配廠家屬院的兩個標段。”

侯大利望著黑壓壓的人群，道：“老克，你在修配廠做過調(diào)查，有沒有遇到能說得上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