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線索鏈逐一斷裂2
兩年前,蔣帆兒子讀了初中,開始調皮搗蛋,不服媽媽管教。蔣帆選擇回到江州照看兒子。蔣帆在江州的生意實際上也是汪建國在支持,否則拿不到如此便宜的貨源和技術服務。
汪建國神情沉郁,道:“你按我說的做。你是不是偶爾在許海家的麻將館打牌?”
蔣帆道:“許崇德麻將館經營好多年了,都是街坊鄰居去玩。”
汪建國道:“欣桐被許海侵犯了,精神上受到很大打擊,有自閉傾向。我們在外面打拼,為自己,更是為了給孩子一個更好的條件。每次看到欣桐以淚洗面的樣子,我都氣得要爆炸。”
蔣帆想起許海面無表情的模樣,道:“許海從小就是家中的霸王,家教很差。我到他家打麻將,很少遇到他。偶爾遇到,他也不打招呼,進門出門都把門摔得咣當響。”
汪建國道:“你不要問我做什么,一個字都不要問。你這一段時間經常去許家打牌,上午、下午和晚上輪流去打,把見到的情況講給我聽。我買了一個針點式秘拍攝像頭,你戴在胸前,到了麻將館就打開,我想要看到許崇德家的所有細節。”
蔣帆緊張起來,道:“你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別問。”隨后,汪建國告訴了他將使用梁艷的手機號碼,并特別叮囑如果警察問到電話的事,一定要實話實說。
許海被殺的消息傳出來后,蔣帆頓時明白汪建國所言“一個字都不要問”的意思,被嚇得魂飛魄散,幾天都緩不過勁。今天來到刑警支隊,蔣帆把自己知道的大部分告訴了警方,所講絕大多數都是真話,甚至可以說沒有一句假話。他講了必須講的事,終于輕松下來。
經過前期調查,汪建國具有作案嫌疑,蔣帆潛伏在麻將室,多半就是為其打探情報。但是,推理最終還得有證據支撐,沒有直接證據,壓根鎖不死汪建國和蔣帆。
侯大利沒有放棄,用了模糊語言,繼續向蔣帆施以壓力,道:“我坦白地告訴你,我們鎖定了犯罪嫌疑人,許海被殺之事遲早要揭穿。案件破了后,你想一想自己,把事情的后果想清楚了。你的兒子要參加中考,老爺子年齡也不小,家中頂梁柱絕對不能斷,如果斷了,這家人怎么辦?”
侯大利所言全是沒有任何實質性內容的實情,是一種心理戰。蔣帆就和千千萬萬苦逼的中年人一樣,是家中的大樹,若是大樹倒下,全家確實會亂了航向,甚至于淹沒在大海中。蔣帆內心的沮喪一點點涌現出來,想起汪建國“如果被警方問話要咬牙堅持”的叮囑,沒有屈服,假裝沒事。
侯大利聲音嚴厲起來,道:“蔣帆,有些事情天知地知我知,如果我們沒有證據,也不會來找你。你一定要清楚,別怪我們事先沒有提醒你,把知道的講清楚,才能爭取主動。”
蔣帆想起家中的老父母和孩子,內心激烈交戰,一個聲音道:“許海和汪家的仇怨確實與我無關,我何必要牽涉其中,說出知道的事,此事就與我無關。”另一個聲音:“當年失業,如果不是汪建國提攜,我家的日子肯定過不下去,把汪建國交代出去,很不仗義。更何況,我確實完全不知道汪建國做了什么事,汪建國做的事情與我無關。警察明顯就是想詐我,想從我這里打開突破口,我不能做冤大頭。”
經過激烈交戰,蔣帆終究決定與警方對抗。
侯大利和杜峰對視一眼,明白今天的詢問只能到此為止。
侯大利緩和了神情,又發了一支煙給蔣帆,道:“今天請你過來是了解情況,在這里給你提一個要求,如果想起什么事,隨時與我們聯系。”
蔣帆逐字逐句讀過詢問筆錄,才在上面簽字,又在兩處有修改的地方按上指紋。他走出刑警支隊的大樓時,只覺得雙腿發軟,短短一個小時的交談,耗盡了他全部精力。他如離開水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呼吸,只覺得自由的空氣如此香甜。一陣風吹來,他打了一個寒戰,后背發冷。他摸了摸手背,才發現內衣已經完全被打濕了。
辦公室,侯大利和杜峰在分析剛才的詢問。
侯大利道:“兇手不是神仙,必須了解許家的情況,蔣帆就是埋在麻將館的棋子。汪建國的嫌疑越來越大。”
杜峰道:“現在到了刺刀見血的時候了,得上技偵手段。兇手從哪里搞來的蓖麻毒素?這個始終不得要領。汪建國在廣州開工廠,他是否可以從廣州搞回蓖麻毒素?”
侯大利道:“你安排兩個人立刻跑一趟廣州,查一查汪建國在廣州的公司是否和蓖麻毒素有關,他在那邊有沒有搞到蓖麻毒素的渠道?”
晚八點,蔣超和胡志剛連夜飛廣州。
侯大利曾經與老樸到過粵省,結交了當地刑警。他打去電話后,對方答應得很爽快。
4月3日,晚十點,江克揚和馬小兵來到辦公室。
江克揚道:“我和馬兒一直在許崇德麻將館附近調查走訪,一家一家走,一家一家問。上午沒有收獲,下午四點,我們有意外發現。在學院街七十一號有一個小商店,平時進貨會用一臺三輪車,三輪車破破爛爛的,長期沒有鎖,放在門口。”
學院街地形已經牢牢地鑲嵌到侯大利腦海中,聽到七十一號,便知道在什么位置。他拉過來白板,畫出學院街的主要街道,標示出七十一號的位置,又標示出汪建國家、許崇德麻將館和大象坡的位置,七十一號恰好在汪建國家和許海家之間。
馬小兵豎起大拇指,道:“組長真是活地圖,我查過地圖才確定這個位置。商店老板說這個三輪車平時很少清洗,臟得很。3月29日早上,他發現三輪車被水沖得很干凈,還開玩笑說有人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主動幫他清洗三輪車。我現在懷疑兇手用這臺三輪車運送尸袋,沖洗干凈后,再將三輪車騎回到這里。”
侯大利道:“騎三輪車到大象坡,沿途應該會被監控拍到,周濤那邊進展如何?”
“我和周濤聯系過了。深夜出現的三輪車是當前周濤的重點監控對象,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深夜騎三輪車的監控。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三輪車出現,在學院大道,凌晨兩點二十七分,有一個監控鏡頭曾經拍攝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監控鏡頭被樹葉遮住,能看到一個身影,從速度來看,應該是騎了車的。”
江克揚整整一天都在追蹤線索,忙了一天,已經疲憊不堪。他狠吸了一口煙,道:“我和馬兒找了兩輛自行車,沿著向陽小區到大象坡,騎了很多條路線。我們找到了一條平時沒有注意到的路線,從向陽小區出發,先經過學院右街,約二十來米后,左拐進小巷子,走一百米,出來穿過一個開放式小區,從后門出來,橫穿公路,再走一百米左右,就來到學院街和學院小巷交叉口的被面團堵過的監控鏡頭。從現在看來,犯罪嫌疑人精心策劃過路線,全程躲避監控,其方式與楊智和杜耀使用過的方式一模一樣,他們仍然要納入我們的偵查視線。”
根據江克揚描述,侯大利在白板上畫出一條行進線路,道:“除了楊智和杜耀以外,汪建國也值得懷疑。他在監控鏡頭中出現得最多,之所以會如此頻繁出現在監控鏡頭中,極有可能是在規劃線路。但是不管動機有多強烈,也不管疑點有多少,許海被害當天,汪建國沒有作案時間,這一點最讓人頭疼。”
4月4日,碎尸案案發后第七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