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握著翡翠扇墜的手微微發(fā)顫。瀟湘館的晨光斜穿過茜紗窗，將墜芯那抹朱砂痣照得血紅。黛玉用銀針挑開米粒大小的金箔夾層，輕聲道："二哥哥可記得這墜子的來歷？"

    "原是北靜王去年端午贈的..."寶玉話音戛然而止。金箔背面顯出的皇宮暗渠圖，竟與元春省親時提及的御膳房排水道重合。黛玉忽將扇墜浸入茶湯，朱砂痣遇水化開，浮出半枚"鳳藻宮"印鑒。

    午時三刻，寶玉被王夫人喚去侍膳。雕漆食盒第三層夾縫里，粘著片半融的冰片糖——正是暹羅貢品特有的椰絲紋。他佯裝失手打翻糖碗，拾起時瞥見碗底刻著"丙戌年臘月十八"。

    回廊轉(zhuǎn)角處，黛玉正用帕子包著塊殘羹。那東坡肉上凝著的不是豬油，而是海鹽混著靛青的結(jié)晶。"廚房今早用的鹽..."她以銀簪輕點(diǎn)，"與佛手香里藏的官鹽同出一窖。"

    申時細(xì)雨打濕了蘅蕪苑的湘簾。寶釵正教鶯兒打絡(luò)子，金線忽崩斷三股。寶玉俯身拾線，見繡繃下壓著半張薛家當(dāng)票——"典倭刀三十柄，紋銀千兩"。票角染著抹胭脂，恰與鹽船密箋的唇印同色。

    黛玉隔著花窗輕笑："好精致的絡(luò)子，可配得上忠順王府的狼牙酒壺？"寶釵手中銀針驀地刺破指尖，血珠濺在當(dāng)票上，竟將"倭刀"二字暈染成"鹽引"。

    戌時掌燈，寶玉隨黛玉潛入暖香塢。博古架第二格擺著的琺瑯暖爐忽飄出沉速香，爐底銅片刻著十二艘黑帆船紋。黛玉旋開爐蓋，內(nèi)膽夾層藏著把黃銅鑰匙——齒痕與賈母佛手底座暗鎖嚴(yán)絲合縫。

    窗外忽有夜梟啼叫，寶玉轉(zhuǎn)身撞翻青花梅瓶。瓶底滾出顆蠟丸，掰開是半張鹽引殘票："三月廿七，瓜洲渡交割官鹽三百擔(dān)"，票根處卻蓋著鳳藻宮的對牌印章。

    子夜更鼓聲中，二人摸進(jìn)賈母小佛堂。白玉佛手指縫里的鹽粒已換成朱砂，寶玉按黛玉指示轉(zhuǎn)動佛手底座。機(jī)關(guān)咬合的剎那，多寶格突然移開，露出鎏金匣上三道銅鎖。

    第一道鎖需翡翠扇墜為匙，第二道鎖眼恰容黃銅鑰匙。待開至第三道鎖時，黛玉忽將寶玉玉玦按入凹槽——玦上蟠螭紋竟與匣面云雷紋咬合！匣中整摞密信嘩啦散落，最上那封赫然寫著："元春吾兒親啟"。

    泛黃信箋抖落出干涸的血漬。賈母親筆寫道："鹽鐵轉(zhuǎn)運(yùn)使虛職已打點(diǎn)妥當(dāng)，吾兒需勸圣上將瓜洲渡劃歸沐王府..."附頁粘著半幅禮單："敬獻(xiàn)鳳藻宮暹羅冰二十車"，冰字被朱筆圈出，旁注小楷："內(nèi)藏弩機(jī)圖紙"。

    寶玉忽指信紙水印："這纏枝蓮紋與妙玉的雪浪箋..."話音未落，佛堂外傳來琉璃脆響。黛玉吹熄蠟燭的剎那，三支袖箭破窗而入，將密信釘在觀音像前。

    晨霧漫進(jìn)瀟湘館時，寶玉盯著案上斷成兩截的通靈玉。昨夜袖箭擦過玉身留下的裂痕里，竟?jié)B出青灰色鹽粒。黛玉用銀簪挑起鹽粒輕嗅："這是揚(yáng)州死牢墻磚刮下的苦鹽。"

    窗外忽然飄進(jìn)個紙鳶，斷線處系著染血的宮絳。寶玉展開皺巴巴的箋紙，上頭歪斜寫著："速毀佛堂"。筆跡雖刻意扭曲，那"毀"字最后一捺的上挑走勢，分明是元春教他寫字時的習(xí)慣。

    巳時的日頭爬上多寶格，黛玉將鎏金匣復(fù)原如初。寶玉摩挲著通靈玉的裂痕，忽覺玉玦發(fā)熱——原是陽光透過窗欞，將玉中鹽粒照得晶瑩如淚。院外傳來平兒的笑聲："老太太讓找的暹羅冰，原來藏在佛堂地窖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