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四十五章·“糖(7)”
【哎呀,是個瘋子……也不好說,誰也不知道她是真愛還是瘋了。】
【奶奶,愛是什么?】
【愛,就是姜老板那樣的……她的頭發(fā)都白了,卻還在等一個永遠不可能回來的人,這就是愛。】
【那我們能幫幫她嗎?幫她找一找。】
【嗨呀!她都是老太太了,半只腳入土了,也許我們還沒做什么,她就去世了,算了,算了。多給她送點炭火吧,這么大年紀了,每晚還在外面坐著吹風……造孽啊……】
【你說這姜老板,年輕時是多么漂亮的小姑娘啊,又是布店的老板,十里八鄉(xiāng)誰不喜歡,怎么偏偏就……】
……
姜音的眼皮越發(fā)沉重了。
手中的墨點,滴落下去,瞬間染黑了畫中青年的臉,眼睛沒能點成。她的手太抖了,即使畫了幾十年畫,也握不住筆。
白紙灑了一地,布店里還放著幾千張青年的畫,都是她畫的,只有輪廓,沒有五官。因為她怕畫上五官,他還是回不來。
眼前的走馬燈,那位黑發(fā)金眸的青年化作一陣煙塵,消失在她的眼前。仿佛意味著連走馬燈都結(jié)束了。
“蘇……”
她用最后的力氣,執(zhí)著地握住畫筆,她想最后……為這幅畫,寫上他的名字。她想最后一次寫他的名字。
幾十年沒哭泣的眼睛落下淚水,眼眶一片濕熱。白發(fā)在臉側(cè)飄蕩,恍若冬夜的霜雪。她愣愣地盯著畫紙看,魘住了似的。
她這輩子沒上過學,沒識幾個詞。
唯一會寫的幾個詞,就是他的名字。只有模糊不清的音節(jié),她甚至不知道他的音節(jié)指代的是哪幾個詞。以至于現(xiàn)在要在畫上寫他的名字,她只能寫下音節(jié)。
到了最后,她竟連他的名字都寫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