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試探
又過了一會兒,來人似是沒有找到什么破綻,突然開口:“程小公子。”
“啊呀!”禾晏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她胡亂的站起來,腳磕到桌子腿,痛得叫了一聲,有人來扶她,道:“沒事吧?”
禾晏張開手亂抓一氣,道:“是誰?”
他抓到一個人的衣角,那人好聲好氣的安慰她:“我是袁寶鎮(zhèn),不是歹人,小公子放心罷。”
禾晏這才安靜下來,松了口氣,心有余悸的開口:“原來是袁御史,我還以為是那些刺客又來了,嚇死我了!您進來怎么也不出聲?”
“對不住對不住,沒想到將小公子嚇著了。”袁寶鎮(zhèn)笑道:“我聽聞小公子眼睛瞧不見,特意來看看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雖然關(guān)切又心疼,臉上卻無絲毫笑意,死死盯著禾晏的表情,似要看清楚禾晏究竟是真瞎還是假瞎。然而禾晏眼睛上覆著布條,什么都瞧不見。
瞧不見一個人的眼神,就很難從他的表情中看出漏洞來。
他這頭靠的極盡,尋常人或許不能意識到這一點,禾晏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她抓著的人是丁一,袁寶鎮(zhèn)貪生怕死,怕出意外,不會直接上前。但他的目光卻如跗骨之蛆,讓人難以忽略。
縱然如此,禾晏也絲毫不顯,她像是有些苦惱,又有些少年特有的滿不在乎,道:“是啊,現(xiàn)在看不見了,不過舅舅說會找到神醫(yī)給我治好的,所以應當也只是暫時看不見。”
她不說此話還好,一說此話,便幾乎讓人要相信了她確實看不見的事實。因為“神醫(yī)”之說,本就帶著一種寬慰敷衍之意,用來哄騙小孩子的。
袁寶鎮(zhèn)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搖頭嘆息道:“沒想到這一趟,竟讓小公子受了傷。索性沒傷及性命,肖都督也無事。”說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禾晏,不解的問:“只是小公子,昨夜夜宴之時,你怎么知道當時有刺客,不讓都督喝那杯酒的呢?”
誰都不知道那杯酒有沒有毒,因此,袁寶鎮(zhèn)也問的很巧,絲毫不提酒,只說行刺。禾晏心中冷笑,這是試探她來了。她仰著頭,像是不知道袁寶鎮(zhèn)在哪個方向,猶豫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當時有刺客啊,我只是看見了有飛蟲飛進舅舅的酒盞了。”
這個回答令丁一和袁寶鎮(zhèn)都沒想到,兩人同時一愣,袁寶鎮(zhèn)問:“飛蟲?”
“不錯,你們不知道,我舅舅這個人愛潔,”禾晏嘆了口氣,“衣裳上沾了灰塵,立刻就要換新的,鞋子上沾了污泥,絕不會再穿二次,酒盞里有飛蟲,他要是喝了,不知道會發(fā)多大的火,我當時只是想提醒他別喝,換只杯子,誰知道竟然有刺客,我也被嚇了一跳,這誰能想得到?”
竟然是這個原因?袁寶鎮(zhèn)有些將信將疑,當時程鯉素喊得凄厲焦急,聽得人心里發(fā)緊,原來是這樣?可若不是這個原因,他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少爺,如何能未卜先知,知道酒里有問題。
或許真是誤打誤撞碰上了?袁寶鎮(zhèn)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受,誰能知道一盤好棋,竟然會毀在這里?他心里半是惱怒半是懷疑,再看程鯉素,只覺得這少年令人討厭。
但“程鯉素”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討厭,反而像是因為袁寶鎮(zhèn)來這里看他顯得格外親近似的,笑道:“我聽舅舅說,袁御史是從朔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