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試探
肖玨看她一眼,諷道:“你確定不會淹死?”
沐浴桶就擺在屋內中間的屏風后,水并不深,不知道是不是孫府里的日子都這般奢靡,上頭還灑滿了一圈花瓣。禾晏做女子的時候都沒用過這等精致的花浴,做男子的時候反倒用上了。
“舅舅,你是不是忘了在涼州,我蒙眼都能射中天上的麻雀,怎么會淹死?”禾晏道:“你們放心吧,再說,倘若我真的成了瞎子,總不能一輩子都讓人幫我做事。舅舅你是有這種可能,我還是算了吧。”
飛奴也無言了,他在九旗營里見過不少兄弟,偶爾有缺胳膊少腿的,人家雖然也能笑著度日,好歹也要消沉一段時間。禾晏是他見過最快從這種情緒中走出來的人,要不是她臉上蒙著布條,都要讓人懷疑她是否真的瞎了。
肖玨見她自己神氣十足,也懶得理會她,只對飛奴道:“出來吧。”
飛奴跟著肖玨出去,門被掩上了,禾晏這才松了口氣。
她沒有解開布條,脫下衣服,進入浴桶,將整個身子都浸泡在水中。倘若此刻有人在此,定然訝異,她做這些和尋常人一般無二,動作沒有半分踟躕,簡直像能看見似的。
水溫恰好到處,一直以來都在衛所旁邊的河里洗澡,河水冰涼,不及眼下舒適。不過縱然舒適,卻也不敢貪戀。水霧蒸騰,模糊了她的影子,禾晏臉上的笑容也松懈下來。
本以為在此赴宴,沒料到竟然要在這里多住幾日。這樣一來,加之眼睛看不見,這樣一來,周圍伺候的人一多,就更要提防女子的身份被揭穿。
她還記得今日丁一在宴席上最后那個動作,那個隱晦的彎起手指的動作,若不是她一直盯著丁一,就會被忽略了。可正因為她認出了丁一,才知道那個最后沖出來向著肖玨的小廝是丁一所安排,那么這件事就變得很奇怪了。
丁一曾是禾如非的小廝,袁寶鎮也是禾如非的友人,丁一與宴上的刺客勾結,刺殺肖玨,從某種方面來說,也許是禾如非的意思。但禾如非為何要殺肖玨?
她前生做“禾如非”時,與肖玨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于在賢昌館為同窗,倒也算得上有些交情。如今禾如非做回原來的自己,同肖玨過去未有仇怨,為何竟用這等毒辣手段,也要肖玨的命?
或許,她應該去找袁寶鎮說說話。
……
夜里,禾晏同肖玨飛奴睡的一間房。
因怕孫府里還有別的刺客,幾人沒有分開。不過孫府院子多,這間房分里間和外間。里間自然是肖二公子住,外間則是飛奴與禾晏各自睡了一側外塌。禾晏覺得這樣的睡法仿佛在給肖玨護法似的,想想她如今好歹也是為肖玨受傷,沒料到連個里間的塌都沒撈著,真是想想都替自己不值。
不過想也沒想多久,禾晏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竟也安穩,第二日一早,禾晏是被飛奴叫醒的。
她坐起身,滿眼都是黑暗,下意識的問:“幾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