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第107章 你很急我很慌
“可是,錦衣衛走了十一天,若是快馬日夜兼程,這會兒也該到陜西了!怎么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朱賀霖關心則亂,竟忘了信鴿飛越千里也是要時間的。
皇帝注視著太子的神情,問:“你很急?”
朱賀霖一怔,反問:“我當然急,難道父皇就不急?”他雖心機不深,卻并非眼瞎,父皇對蘇晏的態度,比起對其他臣子格外不同,盡管父皇在人前極力掩飾,卻瞞不過他這個做兒子的。他有時甚至懷疑,父皇對蘇晏是不是也有著不可告人的心思?
之所以說“也”,是因為蘇晏這兩個月頻繁出現在他的春夢中。
精關已開,又看了不少春畫,即使對情事再懵懂,也漸通曉了其中關竅,知道自己這是對蘇晏生出了愛欲。這不僅僅是少年人滿腔赤誠的“永不相負”,而是一種更狂熱、更渴切,也更陰晴不定、馳魂奪魄的情緒。
這種情緒讓他仿佛一頭新長成的雄獸,開始對身邊與他狩獵與求偶目標一致的其他雄獸,產生了危機感和競爭意識,哪怕對方是他的父親。
他盯著父皇的眼睛,想要尋找到明確的答案,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似的,一股壯烈的倔勁兒。
景隆帝掂量著兒子這道目光的分量,慢慢道:“關鍵不在于急不急,而在于明白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賀霖,你是儲君,一出生就比別人擁有的多,也擔負的多,將來你還會遇到更多的‘急’‘困’‘怒’,更多的‘左右為難’甚至是‘無可奈何’,如若不能對局勢、對能力有著清晰的判斷,不能確保一錘定音或是一舉成擒,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按兵不動,暗中布網,等待出手的良機?!?br/>
朱賀霖此時滿腦子都是蘇晏的下落,并不耐煩聽說教,同時認為父皇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心虛,撇了撇嘴說:“兒臣受教。但父皇真的不慌,也不急?”
景隆帝微微搖頭,輕嘆:“你啊,總有一日會明白的。那一日來得越早,你就能少走點彎路?!?br/>
朱賀霖心道,你別看中我屬意的人,我的路自然就好走了。
說話間,內侍捧著信鴿剛剛送來的密折,一路小跑著呈了上來。
皇帝打開掃了一眼,唇角揚起笑意。
太子把頭湊過來看了幾行,驚喜地叫道:“找到他了!在靈州清水營!”他心頭一塊巨石落了地,激動得無以復加,近來的輾轉反側與食不知味,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撫與鎮定。
“你很高興?”皇帝冷不丁問。
朱賀霖答:“當然!清河找到了,安然無恙,這不值得高興么?”
皇帝合上那紙密信,夾入奏折中,“是人都有喜怒之情,但天子的喜怒又與常人不同。喜當不動聲色,以免被人察覺出軟肋,以此獻媚或掣肘;怒則有的放矢,絕不能忍的人或事就要及時鏟除,不可當斷不斷?!?br/>
朱賀霖覺得父皇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有些奇奇怪怪,每晚逼著他留在養心殿,按頭學習政務處理不說,還特別喜歡說些借題發揮的話,活像要把前十五年因為溺愛與放任導致的教誨空缺,變本加厲地追補回來,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催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