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地時期的小番外。)
日午正當,焦熱的溫度黏在膚上,火熱刺痛。
許萊地拿著比自己矮半顆頭的鋤子挖地,她的手掌好多水泡,一出力又破了一個,濕黏的膿液滑在手心,傷口反覆摩擦之后,留下血坑。
她想去洗手,但媽媽在旁邊看著自己,只要是自己走神幾秒,耽誤干活,媽媽就會罵她。罵是無所謂,但是聲音極為聒噪,心口會痛。
她像是感受不到手掌的辣疼,來回鋤地撒種子。忙到太陽下山她才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萊地,過來抓泥鰍。”
隔壁小傻子又來了,他每次都在田地里大喊,惹得媽媽掃她一眼不輕不重的警告。明明大黑哥考上高中了,卻是有一個傻弟弟。
“蛋子,又來找我們萊地玩了啊!萊地,快去啊,別讓蛋子等太久。”
家里沒有男丁,許母又愛男孩子,經常柔著聲音喊蛋子。可是自己才是她的女兒啊......
許萊地看著留著鼻涕泡的傻子,又看了眼手上的水泡坑洞。她要是去抓泥鰍,碰水手會疼。
“許萊地,你媽的話都不聽了啊?快去陪蛋子玩!”
萊地被這聲音嚇得后腦一縮,顫顫巍巍點起頭,也不管手上的傷口,兩三步跑到那傻子旁邊。
“萊地,你好像變好看一點了,嘿嘿。”
傻子揉了揉鼻涕泡,擦在袖口,又想去抓許萊地的手。萊地輕易躲過去,在這里,她的警惕從來沒放下過。
等走到河流,傻子跑進里頭脫掉上衣,泡在水里,沖著萊地喊,“下來啊萊地!水很涼喔。”
她不想下去,咸水碰到水泡真的很疼。更何況她昨晚上被老鼠咬出一個洞,尖嘴刺在腳踝膚上,刺麻炸開,她第一時間就嚇得醒來。
她看著跑無影的老鼠,心想,牠大概也跟自己一樣,餓得飢不擇食。
這個認知來的突然,胃里空蕩蕩地發起疼,她彎起腰試圖減緩疼,身子滑下,拱成一團。小傻子在河里看著怪異,但覺她這副模樣又實在好笑,笑眼嘻嘻地問,“萊地,你哭什么啊?”
后知后覺,她手碰上皮包骨的臉,才發現臉頰掛著淚線。什么時候連哭都感覺麻木了?她不清楚。
“我想走了。”
肚子痛到走不動路,她也想離開這里。第一次,她這么倔強,頑強撐著自己,一步一步邁著小數點的差距,離開河流。
因為胃很痛,四肢開始乏力,冷汗直冒。她心里清楚,自己照這樣走大概天黑前回不了家,然后回家后,又避免不了一頓罵。
稻浪小徑很多蚊蟲,她顧不了太多,也不在乎草地上沾著的泥壤能不能吃。邊走邊扒著往嘴里送。
土壤澀苦,她好像嘗到了點甜味,嫩草被雨水打濕過,微微酸苦,但能吃得下去。她早上多吃了半個窩窩頭就被媽媽罵了好久。
具體多久她也忘了,反正就是站的腳痠了,耳朵嗡嗡痛的時候。她事情想得快,這時候已經開始摘了好多嫩草,打算晚上餓了的時候吃。
胃里的痛慢慢發脹,她習慣痛楚,也能直起身體加快步伐。這條小路平時沒什么人,她這一路享著自由,臉上的笑映在淺瞳中,煥然一新。
只是,站在那紅磚塊蓋的瓦房前。壓力徒增,能承受的痛開始失控,她發起熱,腳部虛實走進去。
“媽媽,我回來了。”
意外地,沒有熟悉的罵聲。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了,家里沒人。她跑去餐桌上看,一點吃的都沒有。
沒關系,她回來前吃飽了。
晚上七點多了,爸爸媽媽還是沒有回家。許萊地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待,久等來的,是她意想不到的人。
“大黑哥?”
“萊地,怎么只有你一個?”
該怎么說,不知道,所以她搖頭沒開口。
所幸,大黑也知道許萊地的個性,掏出一個玩偶,“給你,哥哥去夜市給你夾的,提早祝你生日快樂。”
他住校,今天搭了兩個半小時的火車,在鎮上等一個多小時的公車,又踩了半個小時的腳踏車才到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