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哲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打開里面有一份加了密的文檔。這是施霽給他的那個小筆記本里的資料，他錄入之后，不斷的進行了補充。其中有一條是關于市金融辦人員，通過沙濠入股福興銀行長寧分行信貸客戶的名單。他翻到其中的一條：“姓蔣的最特馬不要臉，為了幾個股份，差不多獻（身）給老沙了，她在‘金算子’入股最多，是她侄女的名字，‘蔣萍萍’。還有那個什么鳥科長叫帥什么志，又色又貪心，還蠢，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入了股。”聞哲原來想好了，不去利用這些資料干什么事。因為他知道，市局正在配合省經偵總隊，已經在全方位的秘密調查施霽筆記本上記錄的情況了。他也根本不想從金融辦下手。因為蔣悅卿同魏敬武關系密切，而帥從志又是魏敬武的小舅子。從他們身上下手，會引進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現在，跋扈的蔣悅卿，把聞哲逼的無法退讓了。今天蔣悅卿的事肯定傳出去，整個大樓里的人，都在看聞哲的反應，多數是要看笑話的。你特馬的聞哲再牛逼，同原來分管金融辦的袁開疆不是一樣的，不敢惹她蔣悅卿么？他拿出手機，給市局主管經偵的夏堅城副局長打了電話。“聞市長，哈哈，沒有機會當面恭喜，給個機會我請你喝杯酒，慶祝一下吧？”“呵，謝謝夏局。聽你吩咐。”“吩咐不敢當。好哇，就今天晚上吧，玉成玉器店。”“好，我同大維過去。”聞哲放下電話，決定推遲去總行的行程。他給邱虹打了一個電話：“邱行長，有個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想法？”“說。”“你有沒有想過，來市政府工作？”“去市政府，什么意思？我可沒有想過呀，不愿費那個腦筋。你是什么意思？”“來金融辦工作吧，幫幫我的場子。”“金融辦？干什么？”“主持金融辦工作，主任或者主持工作副主任。根據省委的那個文件，這個很好操作。”“你是遇到什么問題了嗎？金融辦是挺復雜的，那個蔣主任據說不好惹。”“哼，不好惹，我偏惹了！想把她撤換下來！尸位素餐的，毫無責任心，要壞大事的。那個副主任吳知青，人不錯，就是沒有魄力，專業上也不行，根本頂不上去。”聞哲對邱虹毫不隱瞞，把前后的事一一說了。邱虹猶豫了片刻說：“我過去，你立即也會處在風口浪尖上。你忘了，我們兩人在網上是有‘故事’的。我一去，‘故事’在大家心里又會發酵了，你想過嗎？”“沒有，我不去想這樣事。邱虹，如果是常規性的工作，或者一般的管理，我自己兼任金融辦主任都可以。“但是，現在不行，我盯不過來呀。而且，長寧城市商業銀行可能會出大問題，因為……，”“所以我要有人盯著。何況，‘金天鼎’的事、‘云圖’的事，還有元知韻非法賬外經營的事，遠遠沒有結束。這些事要處置，最終會落在我頭上的。”邱虹靜靜的聽著，輕輕的嘆口氣說：“聞哲，你的性格，更適合做野鶴閑云，過從容淡定的日子。你這樣踏入官場，一副找拼命的樣子，我有些擔心你！”“既然擔心，就趕快過來助陣呵。”“賴皮呀你！”“沒有辦法，我也想過其他的人，可是都是有業務能力，卻缺少魄力的。就非你莫屬！”邱虹有些悵然的笑笑說：“女人有魄力，可能不是什么好事。”“那么你答應了？”“還沒有。你準備怎么操作這事？蔣悅卿同魏敬武的關系人所盡知，你可要考慮清楚。”“我有我的辦法，是這樣的……”邱虹聽了，撲嗞一笑說：“看你老實的樣子，也夠陰險的。不過，你現在的場合，不玩點權術也難生存。”“唉，我剛剛上任，也不想弄得轟隆響的。可是，有人要硬湊上來送人頭，卻之不恭！”“那好，我們說好了，我就幫你兩年。”“謝謝！謝謝！”“哼，口惠而實不至的人！還有，這些調動的事你不要管，就裝作不知道好了，我來辦。”一陣習慣性的沉默，彼此放下了手機。聞哲一高興。因為他很清楚，未來對長寧城市商業銀行的管理，最終會落在他頭上！方明遠現在也是在等待一個時機，他既不愿意開罪朱國忠而得罪朱惟森常務副省長，也不愿意看著城商行如此垮下去。沒有既懂業務、又有責任心和魄力的人，根本沒有辦法對城商行下手整治。聞哲心情好了起來。桌上的座機響了，是呂小梅的辦公電話：“喂，聞行長，今晚有空么，想請您吃個飯，隨便把我們局落實您的指示的思路匯報一下。請領導賞光喲。”呂小梅是學聲樂和主持專業的，聲音柔情甜美。“小梅局長工作這么有效率呀，不錯、不錯。”“可不是嘛，從您辦公室下來，我就召開了局長辦公會，一條一條的傳達您的指示，討論落實的措施，已經有了一個草案，等您審閱了。”“那明天來我辦公室吧，今天晚上我已經約了其他領導談些事。我有空了，要請你、馬主任、蔣主任一起吃個飯。”呂小梅顯然是有些意外和難過，“那好吧。”聞哲放下電話，現在他對這些有“傳說”的女同志真不敢太過接近。呂小梅在政府大樓號稱“樓花”，她的晉升之中，應該有些背后的故事。但聞哲已經打定主意，管你東西南北風，任你神魔仙怪，只要好好工作、只好不攪是非，以前的事，自己一切都不過問。那是組織上的事，自己摻和進去，那才是傻子哩！象蔣悅卿，就違規入股有關聯關系的企業這一點，他本不想過問，可是如今自己上任第一天開個見面會，她就敢炸毛，不是找死么？下了班，江大維開著聞哲的那輛桑塔娜，去玉成玉器店。“領導，今天就可以去市長樓休息了。我同后勤處的同志一起安排好了。”聞哲一愣，才想起自己被安排到了對外稱“二號樓”別墅區。“呵，我還沒有去過哩，辛苦你了。”“不辛苦。房子兩層半帶地下車庫的，好大喲。光臥室就有四個，前后還有院子。”“那么大？真沒有必要，其實換個一室一廳就行呵。”“呵，您不用操心，打掃整理是有專門家政服務的，同住賓館差不多。”車到玉成玉器店，曼曼早就在等候。上來幫開車門：“聞行、哦，聞市長，您好！夏局長已經到了，在‘洗塵齋’等您。”聞哲點點頭，知道王玉這些時候一直守在靖遠的拍攝外景地。“怎么了曼曼，‘您’、‘您’的，別把我叫老了。”“您是市長了，不能亂叫的。”曼曼說。聞哲無奈的搖搖頭，進門上樓，推開“洗塵齋”的門，夏堅城迎了過來，同聞哲握手：“聞市長，再次恭喜你了！”聞哲擺擺手笑道：“別說好聽的，好酒好菜才顯真心！”夏堅城哈哈大笑，說：“放心，包好、包好。”兩人在茶臺前坐下喝茶，聞哲并不繞圈子說：“夏局，你們秘密配合省廳調查入股‘金天鼎’、‘云圖’的一些官員的事，怎么樣了？”夏堅城頓了一下，立即明白，聞哲是有規矩的人，不是重大事情，不會開這個口。“唉，挺復雜、挺麻煩的。牽涉的人比較多，金額也比較大。”聞哲擺擺手說：“別的我不想問，市金融辦、招商局、扶貧辦三個部門，今天市政府分工我來帶。”夏堅城馬上明白了，笑道：“目前來看，這三個部門是比較干凈了，直接參與的人很少。”他說了幾個人的名字，其實除了“帥從志”，其他人他一個也不認識，連長什么樣也不知道。這些人中果然沒有蔣悅卿的名字。聞哲說：“不象‘金天鼎’那么惹眼。是‘金算子’參股人員中，有沒有一個叫‘蔣萍萍’的人？”夏堅城略一思索，一拍茶幾說：“有有有，這個人最奇怪了！”“怎么？”“這個女孩子才二十歲，在外省讀大專，卻在‘金天鼎’投資一百七十萬，年分紅比一般人還高兩個多點，每一年都拿到五十多萬的紅利。而且，‘金算子’在破產前，她的本金都收回了，沒有丁點損失，神了！本來我們以為是一般投資者，可是一查她的家，窮的很，不知道她的投資資金是怎么來的。所以很特別。”“你們沒有往下查嗎？”聞哲也猜到，這個蔣萍萍可能不是蔣悅卿嫡親的侄女，要么是一大家族的、要么是借用了身份證。“嗐，這樣一般的投資人，又沒有受到損失，哪有時間查，要放在后面再說。”“查，立即查！這很簡單，查她分紅的流水賬的走向、包括她本金來、走的走向。再就是聯系蔣萍萍本人，問問情況。”夏堅城望一眼聞哲，知道是很重要的事。“好，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