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張樂萱與霍雨浩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兩人眼底帶著些許疲憊，卻依舊保持著警惕。

    “換班了。”張樂萱的聲音壓得很低，目光掃過營地，確認一切安好后才松了口氣，“周圍很安靜，沒什么異常動靜，精神探測范圍內也沒有高階魂獸靠近的跡象。”

    霍雨浩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顧大哥，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顧長生朝他們點了點頭：“去吧，好好休息，明天還得趕路。”

    待兩人各自找了處舒服的位置坐下冥想，顧長生才轉向王秋兒，指了指營地另一側的巨石：“去那邊守著？視野好點。”

    王秋兒頷首，起身時動作輕了許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帶著生人勿近的銳利。她走到巨石旁坐下，背靠著冰涼的石面，目光望向密林深處。月光勾勒出她挺拔的側影，褪去了初見時的疏離，倒添了幾分沉靜。

    顧長生在她身側不遠處坐下，指尖在星語手環上輕劃，虛擬面板亮起，映出他淡紫色眼眸里的專注。他在復盤白日人造魂環的數據，指尖偶爾停頓，在某個參數旁標注修改意見。

    “你好像總有忙不完的事。”王秋兒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目光依舊望著遠方，卻沒了先前的緊繃。

    “天工院的事本就雜，再加個人造魂環的實驗，自然忙些。”顧長生頭也沒抬，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敲下一行代碼，“不過忙得踏實。”

    王秋兒轉頭看他，月光落在他專注的側臉，淡紫色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指尖敲擊虛擬鍵盤的輕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她忽然覺得，這樣的顧長生比那個“封號之下無敵”的強者更鮮活，有軟肋，有牽掛，會為了一個數據參數蹙眉，也會為了一句調侃臉紅。

    “踏實是什么感覺？”她輕聲問，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那片帶著淡紫色光暈的葉子。作為帝皇瑞獸時，她習慣了被敬畏環繞；化形后又總在患得患失里打轉，竟從未體會過“踏實”。

    顧長生敲擊鍵盤的手指一頓，抬眸看向她，淡紫色眼眸里映著林間碎月：“大概就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身邊有誰在。就像現在，我知道在調試數據，也知道你在旁邊守著，不用擔心突然被魂獸偷襲，也不用琢磨話里有沒有別的意思。”

    他頓了頓，忽然笑了：“簡單說，就是不用裝。”

    王秋兒被“不用裝”三個字戳中，指尖微微收緊。她這一路都在裝：裝清冷，裝疏離，裝對顧長生的事毫不在意。可在這星斗大森林的深夜里，對著坦誠的他，忽然覺得那些偽裝都累了。

    “那你對所有人都這么坦誠？”她挑眉，語氣里帶了點試探。

    “看心情。”顧長生重新低下頭，指尖在鍵盤上劃出流暢的弧線，“對順眼的人，多說兩句；對不順眼的，懶得裝。”他側頭看她，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你現在算‘順眼’的。”

    王秋兒的耳尖悄悄泛紅，連忙轉回頭看向密林，卻沒再反駁。

    夜露漸濃，王秋兒攏了攏衣襟，指尖的葉子被月光鍍上一層銀邊。她忽然想起顧長生剛才揉她頭發的動作，像揉一只炸毛的貓，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這種感覺很陌生，卻并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