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雙手微微顫抖著接過眼鏡，鏡片流轉的七彩光暈映在她含淚的眼眸中，恰似揉碎了十年的思念。她緩緩將眼鏡戴上，下一秒，淡藍色的光影在眼前凝聚。小鎮餐館的裊裊煙火氣、木質桌椅的細膩紋理，甚至空氣里若有若無的油煙味，都如潮水般涌來。

    “小橘子，快來嘗嘗新做的糖醋排骨！”熟悉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穿著白色圍裙的男人轉過身，眼角笑出的皺紋里藏著歲月的溫柔。

    橘子踉蹌著后退半步，若不是顧長生及時扶住她的手臂，幾乎就要跌倒在地。全息投影中的父親正將一塊金黃酥脆的排骨夾進碗里，動作與記憶里無數個晚餐場景完美重合；母親倚在廚房門框上的身影也漸漸清晰，鬢角的白發在虛擬光暈中泛著柔和的光。

    “這是……真的？”橘子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艱難擠出，指尖顫抖著伸向投影，卻只穿過父親的虛影，觸到滿手冰涼的數據流。

    珂珂不知何時湊到她身邊，眼眶也紅得厲害，小聲嘀咕道：“原來長生這家伙，做飯厲害，搞發明更厲害！”

    顧長生站在一旁，看著橘子顫抖的背影，心中泛起復雜的情緒。原著里那個鐵腕女帥的影子與眼前脆弱的少女逐漸重疊，他突然意識到，此刻沉浸在虛幻親情中的橘子，才是最真實的模樣。

    “影像只能維持半小時，”他輕聲解釋，“但存儲芯片可以反復激活。”

    夜色漸深，橘子摘下眼鏡時，眼眶雖依舊紅腫，眼神卻亮得驚人。她小心翼翼地將眼鏡收入懷中，看向顧長生的目光里，除了感激，還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信任：“謝謝你，長生。我從未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她的聲音突然哽住，轉而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不過，總不能讓你一直照顧我這個愛哭鬼。”

    珂珂立刻跳起來摟住橘子的肩膀：“就是就是！”她突然轉頭瞪向顧長生，“喂，你這個雙生武魂的怪物，明天可別藏著掖著，讓我們見識見識你的厲害！”

    橘子拉著珂珂的手臂道：“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養足精神，明天一早好進山。”說著，便拉著她朝帳篷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她突然停下，回身看向顧長生，道：“以后做飯的任務可就交給你了。”

    一夜無話。

    清晨，當橘子和珂珂醒來時，顧長生已將早餐準備妥當。橘子今日尤其神采奕奕，她精神飽滿地走出帳篷，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正在收拾早餐餐具的顧長生身上，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暖意。昨夜與父母“重逢”的場景，仍在她腦海中不斷回放。那短暫的半小時虛幻時光，卻給予了她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慰藉，仿佛讓她卸下了背負多年的沉重枷鎖。

    “長生，謝謝你。”橘子走到顧長生身旁，輕聲說道，眼中滿是真誠與感激。

    顧長生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不用客氣，只要你覺得開心就好。”

    顧長生做的早餐十分精致：幾屜晶瑩剔透的翡翠蝦餃，皮薄如蟬翼，透過外皮隱約可見內里粉紅的蝦肉；一碗濃稠的海鮮粥，顆顆米粒吸飽了湯汁，點綴著切成小塊的鮑魚、蝦仁與瑤柱，表面撒著翠綠的蔥花和嫩黃的姜絲，熱氣騰騰，香氣四溢；旁邊還搭配著幾碟爽口小菜，酸脆的腌黃瓜條、醬香濃郁的醬蘿卜片……

    就連珂珂都察覺到橘子情緒的變化——這一頓早飯下來，她至少“偷偷”看了顧長生十幾次，而且每次眼神都會變得更加溫柔，仿佛在注視著無比珍視的人。

    顧長生自然也注意到了。對于一個長時間沉浸在孤獨與仇恨中的人而言，昨晚那短暫的溫情時刻，或許真的在橘子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微微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目光，收拾餐具的動作也變得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