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顧長生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雙眼。破碎不堪的獨立空間闖入眼簾，地面裂痕如蛛網交錯蔓延，扭曲的空間發出細微嗡鳴，仿佛是這個即將崩塌的小世界在發出最后的哀鳴。他只覺渾身像被無數根細針刺過，每一處肌肉都叫囂著疼痛，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躺在原地大口喘息。

    “呼……”他艱難吐出一口濁氣，意識逐漸清晰。融合“虛無星環”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虛無星神IX最后的饋贈也隨之浮現……

    顧長生強撐著酸痛麻木的身軀，顫巍巍扶地勉強半跪起身。指尖剛觸碰到布滿裂痕的土地，刺骨寒意便順著指尖傳來，仿佛整片空間的生機都在被坍塌的力量抽離。他深知這獨立空間已瀕臨極限，若再拖延，恐怕會引發更恐怖的空間風暴，危及外界。

    喉間腥甜翻涌，顧長生咬牙將鮮血咽下，雙手迅速結出繁復手印。晦澀咒語從唇齒間溢出的同時，懸浮在他身下的七枚“魂環”同時亮起。前六枚虛無之環表面的宇宙紋路化作流光注入“星環”，后者爆發出耀眼的銀藍色光芒，如同一輪微型太陽，將即將崩解的空間照得纖毫畢現。

    “收！”顧長生拼盡最后一絲魂力大喝。星環光芒驟然收縮，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他的掌心。

    剎那間，整個空間開始逆向重組，扭曲的天空與地面急速歸位，被連根拔起的樹木如倒放影片般重回土地，蔓延的裂痕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然而，空間重組迸發的能量余波，還是將顧長生掀飛出去，重重撞在百米外的樹干上。

    “咳……”顧長生劇烈咳嗽著抹去嘴角血跡，抬頭望向恢復如常的景陽山脈。視線掃過灌木叢時，全地形探測魂導器的金屬長腿緩緩展開。

    球形艙體內，橘子和珂珂依舊在沉睡，恬靜的面容在月光下泛著柔和光暈。他踉蹌著走向艙體，虛浮的腳步在地面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顧長生顫抖著手指，輕輕拂過二女周身的虛無之力屏障。薄霧般的能量緩緩消散，橘子和珂珂的睫毛隨之輕顫，卻仍沉浸在安穩的睡夢中。望著她們恬靜的面容，他緊繃的神經終于徹底松懈，雙腿一軟，直挺挺向后倒去。后背砸在枯葉堆積的地面，震起一陣細碎塵土，他卻再也沒有力氣發出一聲悶哼。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天空中破碎的星云紋路仍在眼前晃蕩。每呼吸一次，胸腔都像是塞滿了燃燒的砂礫，喉嚨里泛著鐵銹味。指尖無意識地摳進泥土，試圖抓住些真實的觸感，卻只攥住了幾縷潮濕的腐葉。

    “...幸好...”他喃喃自語，聲音比飄落的枯葉還要微弱，“沒讓你們看到那副狼狽樣子...”

    遠處傳來景陽山脈深處魂獸的低嚎，驚起一陣飛鳥。顧長生卻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任由冷汗順著鬢角滑進衣領。他的意識在清醒與混沌間浮沉，恍惚中，黃泉的虛影在視野邊緣一閃而過，又像是虛無星神IX留下的銀色星芒在視網膜上灼燒。

    不知過了多久，橘子朦朧的聲音穿透意識迷霧：“顧...顧長生？”帶著困倦的驚呼驟然拔高，“你怎么渾身是血！”

    溫熱的掌心貼上他的臉頰，顧長生勉強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費力擠出幾個字：“...睡...睡醒了...”隨后徹底墜入黑暗，最后的印象是珂珂焦急的腳步聲，和橘子顫抖著將他摟入懷中的溫度。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景陽山脈的樹冠，在顧長生蒼白的臉頰上投下細碎光斑時，橘子顫抖的指尖還停留在他染血的衣襟上。突然，少年睫羽輕顫，緊閉的眼瞼下泛起淡青血管，緩緩睜開了眼。

    “別動。”沙啞的聲音驚得珂珂手中的止血草藥撒落一地。

    顧長生勉力撐起上半身，后頸處暗紫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原本破碎的經脈在星環力量的滋養下，如重生的藤蔓般快速愈合。他深吸一口氣，鼻腔里殘留的血腥味瞬間被清新的草木氣息取代，連昨夜撕裂般的劇痛都化作了隱隱的溫熱。

    橘子捧住他還帶著冷汗的臉，指尖觸到新生的細膩肌膚，驚道：“你的傷口...這才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