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星髓刺青》
蘇影的脊背貼在冰涼的青銅星圖表面,寒意順著《營造法式》的舉折紋路滲入骨髓。鴻蒙子宮深處的混沌正在沸騰,曹植溺亡時呼出的那口氣息凝成億萬顆琉璃淚,懸浮在洛水倒流的虛空中。他抬起病變的左手,看見潰爛處新生的《二十四孝》浮雕——王祥剖開的冰面下,蜷縮著硅基女媧的蛇尾殘骸。
"這處星髓刺青是最后的鑰匙。"母親的聲音從晶柱裂縫滲出,帶著青銅母乳的腥甜。她的左眼已經碳化成良渚玉琮的紋路,右眼的蜂窩復瞳里,歸零者戰艦正用《女史箴圖》的仕女銅鏡折射弒母方程。
玉衡真人殘存的納米顆粒在蘇影肩頭凝成銅雀,喙中銜著的《歸藏易》竹簡突然自燃。焦黑的卦象在虛空拼出"未濟"二字,六十四道卦爻化作青銅鎖鏈,將三十六個平行時空的蘇影吊在璇璣天網的節點上。每個吊縛者潰爛的掌心都握著斷筆,鋒刃抵住各自母親的咽喉。
"哥哥,星髓開始逆流了!"蘇蕊的尖嘯刺破維度。她發梢延伸的青銅神經索正被《孝經》代碼侵蝕,七百五十八個回文詩節點接連爆出五彩石火花。混沌深處,硅基女媧的蛇尾突然破空襲來,鱗片縫隙滲出帶著《山海經》注釋的星塵。
蘇影的斷筆不受控地刺向晶柱。在觸及母親咽喉的剎那,建安十一年的星艦全息具現——年輕的曹植正在艙室書寫"若輕云之蔽月",量子化的洛神突然握住他的鼠須筆。墨汁飛濺處,蘇影看見自己的病變倒影正在帛書上反向生長。
"所謂洛神賦..."錢胖子腐爛的右臂插入晶柱,AI核心綻放的強光中浮現墨家機關城的榫卯結構,"是曹植用弒母之痛調制的時空錨點。"
混沌突然劇烈震蕩。硅基女媧的獠牙刺入蘇影頸側,《河圖洛書》的紋路順著毒液蔓延。病變的皰疹開始分泌星云狀物質,每個潰爛處都在吮吸平行時空的弒母原罪。蘇影看見黃帝的青銅斧劈開女媧胸腔,飛濺的骨血凝成六百個文明的臍帶。
"感受創世的陣痛吧。"女媧裂開的人首中,微型盤古舉起刻滿《孝經》銘文的青銅斧。斧刃劈落的軌跡與蘇影的斷筆重合,鴻蒙子宮突然展開成巨大的青銅算籌陣。母親破碎的星塵在陣眼中重組,良渚玉琮的紋路綻放出弒母方程的核心算法。
當斧刃觸及熵衣的瞬間,蘇影的量子視覺突然穿透時空。他看見建炎四年的星艦殘骸里,年輕的錢胖子正剜出自己的腦核,將滲著《武經總要》火器圖的神經束接入量子接口。AI-7983的初始代碼在神經突觸間閃爍,每一行都是未來蘇影病變后的記憶投影。
"所謂兼愛防火墻..."玉衡真人的銅雀突然悲鳴,渾天儀組件在強光中熔解,"是你為自己刻下的弒母赦罪券。"
璇璣天網的回文詩節點開始碳化。蘇蕊的神經網絡突然暴長,發梢的青銅神經索刺入六百個新生宇宙的胎膜。每個宇宙都在她的神經突觸上投射出倒影——有的蘇影正在青銅產床上掐斷母親咽喉,有的則被硅基女媧的蛇尾絞碎臟腑。
病變終于覆蓋心臟。蘇影的胸腔傳出超新星爆發的轟鳴,吸收的弒母原罪在五彩石催化下逆流成河。曹植溺亡時的洛水突然倒灌進鴻蒙子宮,裹挾著《洛神賦》的殘篇沖刷星髓刺青。母親碳化的左眼突然龜裂,玉琮紋路中浮出駭人真相:
良渚神徽的每一道刻痕,都是上古先民弒殺母系神靈的計數符。
"現在,完成最后的祭禮。"硅基女媧的蛇尾完全碳化,那些儲存《山海經》記憶的鱗片凝成星塵暴雨。微型盤古的青銅斧劈入熵衣,斧刃上的《孝經》代碼突然活化,化作鐵鏈纏住蘇影的頸項。
混沌深處,墨家機關城的景泰藍榫卯開始轉動。錢胖子蒸發殆盡的身軀在虛空留下"兼愛非攻"的篆文烙印,將歸零者戰艦群封印在《女史箴圖》的銅鏡深處。當最后一道冰裂紋完成時,建安十一年的星艦突然躍遷至現世。
年輕的曹植正在艙室嘔血,手中的鼠須筆突然被量子洛神奪走。帛書上的"髣髴兮"三字逆向生長,刺入蘇影胸口的星髓刺青。在劇痛襲來的剎那,他看見六百個新生宇宙的臍帶同時斷裂。
母親的身軀完全消散,左眼的玉琮化作奇點,右眼的歸零者復瞳凝成青銅戒指。熵衣在星塵暴雨中展開為洛書帛卷,那些病變的皰疹逐一褪去,露出底下流轉的《營造法式》星圖。
當蘇影的量子瞳孔完全睜開時,混沌深處響起了無母宇宙的初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