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茶花
夜風徐徐,帶著微潤的草木清香,涼沁沁的舒人心脾。
那一豆燈火明明滅滅,將老樹的影子斜曳在地,虛虛實實,飄忽不定,倒像在沙沙風聲中擺弄起了身姿。
金烏低著頭,仿佛看入了迷。
裴嵐也不急著開口,就在院中負手而立,竟是享受起了這片刻的靜謐。
兩人倒是悠閑,推開窗縫偷偷觀望的秦直卻坐不住了:“城主他們等什么呢?都半炷香過去了,怎么都不說話?”
“不干你的事,你倒著急。”秦識握著卷宗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隨后悠悠瞥了眼窗外,眼神中頗有幾分意味深長,“錄你的卷宗去,這二人……且有得等呢。”
……
“咳。”
裴嵐回過神來,輕輕咳了一聲,話到嘴邊卻又頓了頓。他該是要開口的,可兩人分別數(shù)年,經歷迥異,重逢后生疏了不說,每每見面要么是金烏捉弄他,要么是他訓誡金烏,總鬧得不歡而散。偏偏他又不是個八面玲瓏的性子,到現(xiàn)在想要寒暄兩句,一時竟然找不到話。
他面上遲疑著,金烏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了,目光一轉,便抱著胳膊揶揄道:“什么事又把你裴大城主為難住了?說來聽聽?”
裴嵐斟酌著開口:“方才,藥農提及的那南疆女子……”
“哦,這事啊。”金烏對著窗戶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她頓了頓,視線掃過一圈,最后指向了藥農說過的、南疆姑娘曾經住過的屋子,“那里怎么樣?”
不過小事,裴嵐自然由著她。
于是金烏腳尖一點,整個人便如雀兒般飛掠而去,輕輕巧巧落在了那間屋子的頂上。裴嵐緊隨其后,只有黑虎疑惑地昂起頭,望著瞬間出現(xiàn)在高處的兩人,喉間發(fā)出不解的咕嗚聲。
金烏遠遠沖它擺了擺手,黑虎便甩甩腦袋,叼起留在原地的油燈,溜溜達達地進屋子找秦家兄弟兩個了。
“說起來,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聊天了。”金烏也不嫌那屋頂臟,大大咧咧便坐了下來,見裴嵐動作有些遲疑,還笑他,“好了,這里沒有別的人,就別擺你那城主的架子了。我們小時候不也常常坐在屋頂上、草地上看星星?那時你可沒有這么別扭!”
金烏輕哼了哼,斜了他一眼。
裴嵐無奈坐下,他倒不是講究什么,而是想到金烏穿的是南疆服飾,身上零零碎碎掛著不少銀飾,屋頂上鋪的又是干茅草——從前兩人這么坐著時,那些銀飾銀鏈子總會纏住幾根干草,金烏自己能解開還好,解不開的那些少不得要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