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融水
“許少央。”
整一個時辰的沉默之后,椅上那個黑袍的少年才終于開口。他近來不知從何處找來一只黑貓,每日抱在懷里。那貓如他一般沉默陰鷙,走路沒有聲響,常靜悄悄地、從昏暗的角落里幽靈一般出沒,用那雙綠眼睛幽幽地望著你。
那貓已在他膝上睡了好長的一覺,如今終于睜眼。鄺螢一直等到那黑貓睡醒,這才將它松開,緩緩朝許少央開口。
黑貓怕水,剛一落地,瞧著玄機殿滿地的冷水便不敢動彈,尖叫一聲又跳回鄺螢懷里。鄺螢嘆口氣,只得又抱緊那貓。
“你知錯嗎?”
許少央不知道自己已被迫跪在此地多久,那從井里打出來的冷水自她頭頂一盆盆地潑下去。深秋雨夜的井水與冰水也沒什么分別,寒風自玄機殿打開的大門灌入,凍得她臉色青白,連思維都凍住一般。
鄺螢抱著那黑貓,踏著滿地冷水走至她跟前。許少央渾身發冷,正跪在地上不住哆嗦,抖著目光看向他。
“你還真是好身手……玄機殿十八個守衛都攔不住你。”
冷水方才灌進她的耳朵里,她聽什么都不真切。鄺螢低沉的聲音隔著她滿身的冷水透進來,她遲緩的思緒這才動作起來。
是了……她趁著雨夜潛入玄機殿,又用刀鞘打暈偏殿那個叫青木的小弟子,裝作青木,混進了玄機殿偏殿……
然后……那個最大的守衛帶人沖進來……她與他們打了一架,正要離開,鄺樓主帶人過來……
鄺螢卸了她的劍,迫她跪在雨里。雨不久停了,他就命人打來井水,一盆一盆地澆在她身上。
她定定地望著他。
“我只是想見見他……”許少央的聲線冷得發顫,一雙杏眼也含了水一般,里頭卻燒著一捧火,“只是見見他……鄺樓主都不肯么?”
鄺螢眨眨眼。
“他早是棄月樓的叛徒了,”他沉著道,“許少央,你還是離他遠些好——莫誤了你手里那把青鸞劍。”
“他才不是!”
許少央掙動一下,似要往鄺螢身上撲去。鄺螢從容躲過,后退一步,登時便有人將她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