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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難免是要被灌酒的。
等沈褚回進房時,腳步都虛浮了。
往日藏在絡腮胡下的臉剃得干凈,此時掩不住泛紅的臉。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這才緩步朝我坐著地床榻走來,又是許久沒有動靜。
直到我提醒他該現掀頭蓋,他才輕咳了一聲捏住頭花的一角慢慢揭開。
四目相對,沈褚回難得露出女兒家般的羞澀。
眼前的姑娘他并不陌生。
自己和她算是青梅竹馬,但因為長三歲的原因,她總和沈褚臨更親密些。
她剛進府時,祖母并未說要將人許配給誰。
與沈褚臨那混小子打打鬧鬧不同,沈褚回是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扎著總角的糯米團子。
可惜她看自己的眼神單純得很,帶著三分害怕七分敬畏,總是生疏地喊他哥哥。
不像對著沈褚臨,總是阿臨阿臨親密地叫著。
沈褚回為人是粗糙些,可心思卻相反,自然能看出沈明月喜歡的是誰。
所以祖母說要將沈明月許給自己時,他又震驚又驚喜,簡直比升官還令人振奮。
他悄悄觀察沈明月,可她卻只是低著頭不語,叫人捉摸不透是害羞還是不愿。
直到沈褚臨闖進來,哭喊著要搶人,沈明月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那一瞬間他便知道自己輸了,沈明月是他得不到的人。
他也不甘,也想半推半就不放人,可是又舍不得所愛之人得不到幸福。
房中蠟火在燈盞中發出一聲輕微的炸響,他垂下眼,妥協了。
從那后,沈褚臨和沈明月的關系變得更加親密,甚至會同床而眠。
每到夜晚,沈褚回就忍不住猜測,忍不住想象,抓心撓肺輾轉反側。
最后他把心一橫,參軍去了。
原以為,自己只要見不到明月就能慢慢放下。
可事實是他太低估自己了。
每月收到明月的家書,他都恨不能立刻奔回家將人搶走。
在讀到她說將要與沈褚臨完婚時,他甚至氣得撕碎了信紙。
可他又這么無能,什么都阻止不了。
所以在軍營見到明月時,他是不可置信的,以為自己在做夢,還悄悄的捏了好幾下大腿。
直到聞到明月身上的馨香,他才恍然,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不施粉黛的臉有些委屈,玲瓏唇一張一合,說著要嫁給自己。
若不是皇命在身,他會立刻隨人回京,立刻大婚。
事到如今,沈褚回注視著眼前的人,還是翩翩然,恍如做夢。
他小心翼翼地幫明月摘下鳳冠,她光潔的額頭上被勒出一條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