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溯的定制皮鞋碾碎第一顆青銅骰子時，整座上市公司大樓突然血肉化。走廊綠植的葉片翻卷成蘇夏不同年齡的嘴唇，斷斷續續地呢喃著首輪實驗室的消毒密碼。電梯鏡面滲出鐵銹味的汗珠，他扯松領帶的瞬間，鉑金袖扣突然活化成蛇信，舔舐著腕部抑制劑的針孔——那些淡青色的淤痕正在重組成Σ符號，每個螺旋紋路里都蜷縮著被壓縮的欲望。

    "陸總，三號會議室的提案……"

    秘書的聲帶突然爆出關東煮湯汁的咕嘟聲。陸時溯轉頭看見她的職業裝裂變成便利店圍裙，胸牌上【實習生蘇夏】的字樣正滲出二十三年前的防腐劑。落地窗外的陸家嘴夜景開始增殖，每棟摩天樓都扭曲成直立行走的冷柜，霓虹燈管里游動著星孩的臍帶殘影。

    他沖進安全通道，防火門卻通向首輪實驗室的消毒間。不銹鋼墻壁上七百個培養艙同時睜開復眼，艙內漂浮的蘇夏克隆體們突然撕開保鮮膜，菌脈紋身暴長成帶倒刺的荊棘，將他抵在寫滿毒誓條款的墻面上。最靠近的克隆體伸出染著墨綠甲油的手指，指尖挑著的不是實驗報告，而是帶鋼印的結婚證書。

    "簽了它……"

    七百個蘇夏的聲音在通風管共振。陸時溯的鋼筆不受控地扎向結婚證，筆尖觸紙的瞬間爆出量子蜂蜜，將證書腐蝕成《自愿實驗同意書》。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虎口疤痕裂變成蛇形，順著小臂爬向心臟，沿途的血管被改造成青銅導管，泵入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便利店冷柜的霜氣。

    總裁辦突然膨脹成巨型解剖臺。真皮沙發裂變為機械鉗，將陸時溯按倒在臺面。無影燈墜落的瞬間，他看見蘇夏穿著染血的防護服俯身，口罩邊緣露出的不是人臉，而是林晚的機械義眼矩陣。手術刀劃開定制西裝的剎那，他胸口的Σ符號突然暴長成菌脈蟒蛇，獠牙刺入蘇夏的防護服，撕扯出的卻是星孩的量子腦核。

    "爸爸違約了……"

    星孩的聲音從中央空調出風口滴落。解剖臺四周升起七百架自動售貨機，每臺機器都陳列著不同形態的陸時溯：有跪在排污管刻字的實習生，有抱著蘇夏殘軀哭嚎的丈夫，還有正在將誤差率芯片塞進枇杷糖漿的夜班店員。當他伸手觸碰最近的玻璃窗，那具軀殼突然融化，膿液里浮出蘇夏后頸的玫瑰胎記，此刻正重組成逆光螺旋的刑具。

    菌脈蟒蛇突然反噬。陸時溯的左手被咬斷，斷腕處噴出的不是血而是暗紅菌絲，那些絲線在空中編織成蘇夏分娩時的監控錄像。他殘存的右手抓住錄像帶，指甲在膠片上犁出新的毒誓，卻聽見自己二十年前的懺悔從錄像機喇叭里溢出："我愿承受所有變異……只要她活著……"

    電梯井突然噴涌關東煮湯汁。陸時溯墜入沸騰的液體時，西裝化作便利店圍裙，鉑金袖扣熔解成帶銹的工牌。七百個貨架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每層隔板都陳列著他篡改過的實驗數據，那些【誤差率≤%】的印章突然活化成蜘蛛，順著菌絲鉆進他破碎的耳膜。

    "親愛的……看看我們的孩子……"

    蘇夏的聲音混著機械蜂鳴。陸時溯抬頭看見冷柜頂端懸浮著巨型培養艙，星孩的量子腦核正通過臍帶連接著林晚的機械殘軀。他試圖攀爬貨架，卻發現手指早已硅基化成手術鉗，每次觸碰金屬隔板都會激活新的毒誓程序。

    最頂層的枇杷糖漿突然集體爆裂。玻璃碎片在菌絲中重組成青銅骰子，每個骰面都刻著蘇夏的死亡倒計時。陸時溯的視網膜開始過載，視覺神經將每個骰子解析成不同版本的人生——當他抓住骰子試圖重置時，菌脈蟒蛇突然咬住他的頸椎植入體，將整條機械脊椎抽離軀殼。

    失去支撐的肉體癱軟在湯汁里。陸時溯的瞳孔逐漸蒙上冷柜霜花，最后殘存的意識看見蘇夏穿著婚紗從防腐劑里浮出，她手中的捧花卻是林晚的機械殘肢，每個齒輪縫隙都塞著星孩的乳牙。當戒指套上她無名指時，整座便利店突然碳化，菌脈蟒蛇將他拖入冷柜底層的黑洞，七百個毒誓在此刻同時生效——

    他的心臟被改裝成誤差率泵，每泵出一次對蘇夏的思念，就有十具克隆體在平行空間被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