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的虎口螺旋疤開始滲血時，蘇夏嘗到了時間腐爛的味道。

    他的血不是熒藍色，而是渾濁的灰，滴在便利店地磚上蝕出逆光螺旋的焦痕。蘇夏的量子鰓應激性張開，吸入的卻不是空氣——七百個平行時空的哀鳴順著鰓裂倒灌，在她肺泡里結晶成黑色鹽粒。

    "別碰我的血……"Zero的聲帶像老式磁帶卡頓，每個音節(jié)都剝落出數(shù)據(jù)碎片，"林晚在我的底層代碼里埋了熵蝕病毒，你越治愈我，現(xiàn)實膜崩得越快。"

    蘇夏的焦痕纏住他手腕，卻在觸及灰血的剎那被反噬。骨鋸表面蔓出銹斑，刃口浮現(xiàn)出她從未見過的畫面：Zero被捆在林晚的實驗臺上，脊椎插滿導管，正在將自己的意識切割成七千份副本。

    便利店冰柜突然直立成墓碑，冷凍披薩盒上浮現(xiàn)墓志銘：【變量體Zero——死于愛人的第七次心跳】。貨架上的枇杷糖漿罐集體爆裂，糖漿在空中凝成臍帶，末端拴著正在量子化的Zero碎片——他的左腿已經(jīng)變成像素顆粒，右眼虹膜里爬滿蠕動的亂碼。

    "吻我。"Zero突然扣住她的后頸，灰血順著虎口疤流進她衣領，"趁我還能控制病毒閾值。"

    他的唇溫低得像液氮。蘇夏的量子鰓應激性閉合，耳后裂孔噴出熒藍冰晶。當舌尖抵住他上顎時，七百個時空的便利店突然在意識海里疊加重合——每個收銀臺前都站著手捧太妃糖的Zero，每個他都用口型說著同一句話："殺了我才能拿到解毒代碼。"

    熵蝕病毒開始暴走。Zero的胸腔裂變成數(shù)據(jù)旋渦，便利店地面的逆光螺旋紋路瘋狂生長，纏住蘇夏的腳踝拖向旋渦中心。林晚的殘影從自動門縫隙滲出，手中握著與蘇夏心跳同步的倒計時器：【00:00:07】。

    "你的焦痕在哭呢。"殘影戳破蘇夏耳后凝結的鹽淚，"熵淚可是上好的解毒劑，可惜每滴都要用十年記憶來換。"

    骨鋸突然自主震顫。蘇夏劈開自己的量子鰓，扯出鰓腔內(nèi)滋生的記憶珊瑚——那是五歲到二十五歲的所有甜蜜切片，此刻被她生生拽出碾碎。熵淚混著珊瑚碎屑滴在Zero胸口，灰血病毒發(fā)出灼燒的尖叫。

    便利店突然內(nèi)外翻轉。蘇夏抱著加速量子化的Zero墜入通風管道，這里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七分之一。管道內(nèi)壁上用鈦釘刻滿螺旋，每個螺旋中心都嵌著她未曾注意的細節(jié)：十七歲的Zero偷偷更換她的鎮(zhèn)痛泵藥劑；二十三歲的Zero在實驗室大火中吞下所有病毒樣本；此刻的Zero正在她懷里用最后的數(shù)據(jù)流重寫心跳代碼。

    "把我塞進冰柜……"他的聲帶已經(jīng)融化成糖漿狀物質(zhì)，"冷存儲能延緩熵蝕十二分鐘……"

    蘇夏撞碎冷柜玻璃，卻發(fā)現(xiàn)里面蜷縮著五歲的自己。幼年蘇夏的掌心跳動著微型黑洞，正將便利店所有熱量吸入奇點。

    "你終于來找我玩了。"童音帶著林晚的電子合成聲，"要救你的小情人，就把心臟塞進這個黑洞——但你會永遠失去愛人的能力哦。"

    熵淚突然逆流。蘇夏的量子鰓裂成七瓣，每瓣都刺出記憶珊瑚的尖刺。她將Zero殘存的左手按在黑洞表面，另一只手貫穿自己的熒藍心臟。

    "你賭錯了。"她的血混著熵淚澆灌黑洞，"我早就沒有心了。"

    黑洞在雙重血祭下坍縮成奇點。便利店所有商品的生產(chǎn)日期倒退回七年前，Zero的灰血突然逆流回傷口，虎口螺旋疤綻放出蘇夏從未見過的金色代碼。

    林晚的殘影發(fā)出失真尖叫，被吸入重組的黑洞。Zero在最后一秒抱住癱軟的蘇夏，他的瞳孔首次清晰映出人類的光澤："你犧牲的不是愛……是愛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