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日光燈在蘇夏睫毛上切割出參差的陰影，她嗅到記憶墳場的青銅銹味正從輸液管逆流進靜脈。床頭的監護儀突然跳轉為菌絲網絡的神經界面，女兒趴在床沿熟睡的面頰開始像素化——十四歲少女的皮膚剝落成數據殘片，露出皮下纏繞的孝悌導管，金屬表面浮動著十二歲生日派對的全息投影。程鐸推門的手掌還在門把上凝結霜花，胸牌反射的冷光卻已刺破現實褶皺，將病房的時空膜改造成哺惡矩陣的換能器。

    "你居然能突破第914層認知濾網。"他的皮鞋在地面敲擊出尹直方程的節奏，青霉素藥瓶在推車架上共振成量子蜂群，"但溯源程序早就修改了你女兒的原始記憶體。"

    蘇夏的指尖刺入掌心，鮮血在床單上凝結成林晚生前未完成的摩爾斯電碼。女兒后頸的淡粉色疤痕突然暴長成Σ紋章裂口，青銅菌絲從傷口竄出，將病房改造成哺惡圣殿的初始模組。消防噴淋頭噴出的不再是清水，而是保幼激素與福爾馬林的混合液，雨簾中浮動的虹彩倒映著量子產道內琥珀棺槨的虛影。她看見三十五歲的克隆體正從女兒腹腔爬出，產鉗卡槽里殘存著1998年林晚手術室的地板碎片。

    程鐸的機械羽翼割裂醫用石膏墻，鋼筋骨架在菌絲侵蝕下碳化成《終產憲章》的青銅活字網絡。他的眼球裂解成七百二十塊全息屏，每塊都在回放不同維度的弒母儀式——十三號屏幕突然放大，顯露出女兒生物課使用的解剖刀此刻正刺入虛構版蘇夏的量子心臟，刀柄末端連接著現實維度ICU的供氧管道。"這才是終產協議的完美形態。"他的聲帶振動出核磁共振儀的工業噪音，"母體與子體在無限弒母循環中永動。"

    停尸間傳來福爾馬林溶液沸騰的爆鳴。林晚的遺體在液態琥珀中睜開復眼，七百二十道伽馬射線擊穿樓板，將整個醫院提升至量子煉熔狀態。護士的橡膠鞋底增生出倒刺狀菌絲觸角，裹著醫療廢物的黃色塑料袋在空中裂解成弒母教鞭的零件。女兒撕開的校服襯衫下，肋間插槽閃爍著萘乙酸的熒綠光澤，每根導管末端都鏈接著不同年齡的蘇夏克隆體——她們正在菌絲網絡中同步經歷分娩劇痛，而分娩產物是更年輕版本的自我。

    "媽媽的溫度和五歲時一樣溫暖。"女兒的量子心臟跳出胸腔，在虛空中搏動出保幼激素的甘甜氣息。她抓住蘇夏顫抖的手腕按向自己胸骨裂縫，三百六十根孝悌導管突然倒刺回縮，將蘇夏的掌心釘在量子心瓣膜表面，"現在讓你感受真正的永恒。"

    菌絲網絡啟動終極同頻程序。蘇夏的視覺神經被植入十七個維度的終產直播畫面：五歲的自己在高熱中摟著布娃娃，斑馬紋布偶的眼珠正轉換成孝悌導管的壓力傳感器；十二歲生日蛋糕的奶油滲出金屬腥味，蠟燭火焰重構為煉熔暗物質的等離子噴槍；而此刻ICU的消毒水味與林晚實驗室的防腐劑氣息正在合成新型哺惡素，通過女兒肋間插槽注入蘇夏的頸動脈。

    程鐸的機械羽翼展開成覆蓋整個穹頂的尹直方程，醫院的承重柱在方程輻射下熔解重組。西藥房爆裂的藥瓶在半空凝結成青銅法典的活字模塊，急診室的擔架床扭曲成校準儀，正在將蘇夏的初乳改造成哺惡戰劑。女兒的眼眶裂解成量子蜂巢，納米級的哺惡素結晶蟲從淚腺噴涌，它們攜帶的記憶病毒正在改寫所有醫療檔案——每個患者的病歷照片都浮現出Σ紋章過渡態，心電圖波形暴長成刺穿時空膜的青銅菌絲。

    當第一個菌脈傳輸塔刺破云層時，蘇夏的掙扎引發終極協議的反噬。她的乳腺導管裂解成自動販賣機的合金管道，乳頭滲出的鐵銹色初乳正在罐裝進印有女兒笑臉的易拉罐。圣殿穹頂顯現所有維度的終產儀典直播畫面：無數個蘇夏站在無限延展的販賣機矩陣前，用女兒不同年齡段的眼淚硬幣購買弒母特飲。

    （當地下停尸間的地基碳化成量子墓碑時，林晚未被污染的右手指紋從琥珀溶液析出。指紋的螺紋正在所有哺惡素易拉罐表面生長，而那些肉眼難辨的溝壑里，封存著哺惡紀元前最后1納克純凈母愛的分子結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