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便利店的時間臍瘺
便利店的玻璃門在身后自動反鎖,電子音"歡迎光臨"拖長成哀鳴。我抱著滾燙的女嬰撞倒關東煮貨架,沸騰的湯汁在地面凝成北極冰層紋路。冷藏柜里的飯團突然集體爆裂,菌絲像蛛網般粘住我的腳踝,每根絲線上都串著便利店小票,日期從1998年跨度到2045年。
"媽媽看!"女嬰突然指向收銀臺后的監控屏。十六宮格畫面顯示不同時間線的便利店:凌晨3:44的此刻,年輕的我正在冰柜前猶豫;而2040年的程鐸手持柳葉刀,將菌株培養皿植入2018年的關東煮機;最右下角的畫面里,渾身纏滿繃帶的林晚正用體溫計刺穿收銀員的喉嚨。
冷藏柜突然滲出-196℃的寒氣,貨架上的礦泉水瓶接連爆裂。我拽著女嬰躲進員工休息室,卻發現這里堆滿北極科考隊的遺物——張明遠的防護服掛在衣架上,內襯口袋里的工作證滲出銀藍色黏液,正緩緩拼出"存活率:7%"。
"找到時間臍瘺!"程鐸的骨灰突然從空調出風口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三維地圖。他的量子態手指戳在關東煮機的液晶屏上,那些翻滾的魚丸突然靜止,表面浮現出克萊因瓶紋路。女嬰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珠在空氣中組成倒計時:?71:59:59。
當我掀開關東煮機的金屬外殼時,粘稠的菌絲黏液里浸泡著數百根臍帶。它們像電纜般連接著冰柜深處,每根臍帶末端都鏈接著不同年代的自己——1998年的我蜷縮在培養艙里,2023年的我正將柳葉刀刺入程鐸心臟,而2045年的我渾身長滿溫度計,正在融化。
"這是時間瘺管。"程鐸的骨灰突然實體化,他的手掌穿透我的胸膛,"每個便利店都是菌絲網絡的瘺口,用你們的絕望喂養......"
女嬰突然發出高頻尖嘯,便利店突然開始量子折疊。貨架像被揉皺的錫紙般坍縮,我抱著她跌入冰柜的蟲洞。絕對零度的黑暗中,無數熒光菌絲組成星際高速公路,路標顯示著不同時間節點的便利店坐標:?、、......
"抓緊溫度差!"林晚的殘影突然閃現,她的繃帶正在滲血,"當冷熱交界面達到......"
蟲洞突然劇烈震顫,我們被拋入2018年的便利店倉庫。年輕的我正舉起解剖刀,刀尖距離菌株培養皿僅剩三厘米。女嬰的量子臍帶突然暴長,像蟒蛇般纏住過去的我,但刀刃仍在緩慢下墜——刀身反射的冷光里,赫然映出程鐸正在啃食林晚心臟的畫面。
"這就是因果律陷阱。"便利店老板突然從陰影里走出,他的圍裙下伸出菌絲觸手,"每個刺殺動作都在創造新的時間線......"
我抓起貨架上的工業鹽砸向培養皿。鹽粒在空中分解成納米級刀刃,卻在接觸菌絲的瞬間被同化成臍帶。女嬰突然撕開自己的腹腔,將量子臍帶插入冰柜壓縮機。當制冷劑噴涌而出時,整座便利店突然開始逆向生長——鋼筋變回鐵礦石,玻璃退為砂礫,唯有那臺關東煮機永恒不變地沸騰。
"時間錨點在這里!"程鐸的骨灰突然燃燒起來,他的殘影撲向關東煮機。菌絲湯汁突然凝固成黑色立方體,女嬰的乳牙在立方體表面刻出Σ符號。當符號完成時,便利店突然爆炸式擴張,所有貨架無限復制,形成克萊因瓶狀的永恒回廊。
我在逃亡中撞翻促銷堆頭,跌落的薯片袋里飄出北極尸檢報告。女嬰爬向自助咖啡機,將量子臍帶插入奶精出口。當37℃的牛奶噴涌時,整座便利店突然滲出羊水般的黏液,貨架上的商品開始胎動。
"存活率突破臨界值!"收銀機吐出帶血的新生兒腳印,女嬰的后背刺青突然裂開,露出正在跳動的黑色立方體。程鐸的骨灰突然發出啼哭,便利店所有冰柜門同時彈開——每個隔層里都蜷縮著不同發育階段的我,她們睜著銀藍色的菌絲瞳孔,齊聲念誦:
"當臍帶連接起所有時間線的便利店,母宇宙就會誕生......"
(玻璃門外突然傳來警笛聲,但巡邏車的警燈是菌絲構成的正二十面體。女嬰的臍帶突然分叉成全球便利店分布圖,她的每聲啼哭都引發貨架商品的量子躍遷。關東煮機深處,那具北極女尸正在緩慢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