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志強的臉色瞬間慘白,握著鋼筆的手一抖,鋼筆啪嗒落在合同上,墨水從筆尖涌出,在合同上蔓延開來。
他嚯地站起身,椅子被帶得向后翻倒,與地面碰撞發出刺耳聲響。
關掉！立刻關掉！
他聲嘶力竭地大喊,脖子上青筋暴突,瞳孔劇烈收縮,嘴唇快速顫抖,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張麗華愣了片刻,緊接著發出一陣尖銳的尖叫,像一頭發狂的動物,朝我撲來。
她伸出手,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直奔我的臉,嘴里叫罵著：賤人！你算計我們！
我側身躲開,迅速反手揮出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十足,張麗華被打得腳步踉蹌,摔倒在地,頭發凌亂地披在臉上,嘴角也滲出了血。
這一巴掌,是替茉莉打的。我聲音冰冷,目光掃視周圍。
會議室里先是一陣死寂,緊接著,眾人的議論聲如潮水般涌來。
部門主管王經理皺著眉頭,聲音雖不大,卻清晰可聞：沒想到林總平時人模人樣,私下竟做出這種事,公司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身旁的年輕助理小李,臉上滿是震驚,附和道：是啊,張姐平日里看著挺和氣,居然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太讓人意外了。
財務總監趙姐雙手抱胸,眼中透著不屑：我早就覺得林總和張姐關系不一般,沒想到真有貓膩。這下好了,公司合作怕是要黃,損失慘重啊！
研發部的老陳推了推眼鏡,長嘆一聲：林總這下身敗名裂,公司也得跟著遭殃,以后在業內還怎么立足
股東們先是滿臉震驚,隨后,臉上紛紛浮現出鄙夷的神色。
林志強渾身劇烈顫抖,雙手扯松領帶,紅著眼,面目猙獰地指著我吼道：蘇曼！你以為這樣就贏了我告訴你,你別想好過！
從今天起,你,凈身出戶。
我冷冷回應,毫不畏懼他的威脅。
這家公司還是當初我看林志強無所事事特意撥款給他投資的,現在看來是該收回來了。
憑借手里的出軌證據,離婚手續很快辦理完畢。
林志強極不情愿地交出所有財產,包括那輛送給張萱的白色賓利。
工作人員來收繳車輛時,張萱沖到車旁,一邊用手拍打車車身,一邊大聲哭喊：這是我的車！你們憑什么拿走！
林志強站在一旁,臉色陰沉,拳頭攥得緊緊的,手背青筋暴起。
法院判決林志強需支付茉莉的撫養費,可我心里明白,以他的為人,不會履行這項義務。
但我已不再糾結于此,重要的是茉莉不用再和那對母女有任何接觸。
只要茉莉安全,能健康成長,我就有勇氣重新開始生活。
離婚后,林志強和張麗華的生活陷入困境。
林志強因名聲掃地,失去了以往的人脈和事業。
他四處找工作,卻因過往的丑聞屢屢被拒,只能在小公司做些底層工作,勉強維持生計。
張麗華習慣了奢華的生活,如今生活質量一落千丈,每天為生計發愁。
巨大的生活落差讓她變得情緒極不穩定,經常獨自坐在昏暗的房間里默默流淚

。
而我帶著女兒換了個城市,搬進新家的第一天,茉莉抱著她的小熊玩偶,怯生生地問我：媽媽,以后就我們兩個人了嗎
我蹲下身,輕輕抱住她：對,只有我們。
她小聲說：那......爸爸還會來看我嗎
我的手指微微收緊,但面上仍保持著平靜：如果你想見他,媽媽不會攔著。但前提是,他必須真心對你好。
茉莉點點頭,沒再說話。
我以為一切終于結束了。
直到那個雨天。
我接茉莉放學時,發現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紅痕,像是被什么勒過。
茉莉,這是怎么回事
她慌忙把手藏到背后：是、是跳繩勒的......
我盯著她閃爍的眼睛,心臟一點點沉下去。
回到家,我檢查了她的書包,在夾層里發現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告訴你媽媽,如果她敢報警,下次就不只是紅痕了。】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
我開始調查。
私家偵探給我的第一份報告就讓我渾身發冷——林志強和張麗華他們租了一套公寓,就離茉莉的學校不到兩條街。
更可怕的是,張萱轉學到了茉莉學校的初中部。
蘇女士,還有這個。偵探遞給我一個信封。
里面是幾張照片。
張萱在放學路上偶遇茉莉,強行拽著她的手腕往小巷里拖。
林志強站在校門口,戴著口罩和帽子,目光陰冷地盯著放學的孩子們。
我的手指發抖,幾乎捏爛了照片。
他們想干什么報復綁架
當天晚上,我在茉莉的書包夾層里偷偷放了一個微型定位器。
第二天,我故意晚十分鐘去接她。
通過手機APP,我看到茉莉的定位點移動到了學校后門的小公園——一個沒有監控的盲區。
我狂奔過去時,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
然后,我看到了最讓我恐懼的一幕。
林志強半蹲在地上,手里舉著一個快要融化的冰淇淋,甜膩的奶油順著蛋筒邊緣緩緩下滑,滴落在水泥地上,留下一灘黏膩的污漬。
他的嘴角掛著刻意的微笑,眼角卻繃得緊緊的,像是戴著一張僵硬的面具。
茉莉,爸爸特意給你買的,是你最喜歡的草莓味。
他的聲音刻意放軟,卻透著一股令人不適的黏稠感,像是蜜糖里摻了毒藥。
茉莉沒有伸手去接。
她小小的身體繃得筆直,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線,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
我注意到她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揪著裙擺,布料已經被她攥得皺皺巴巴。
張萱站在一旁,雙臂交叉抱在胸前。
她今天穿了一件嶄新的粉色連衣裙,手腕上戴著我上周在茉莉書包里發現不見的那條水晶手鏈。
她的嘴角噙著一抹詭異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茉莉,就像貓盯著籠中的金絲雀。
茉莉！
我的聲音劃破了公園凝滯的空氣。
茉莉猛地抬頭,那雙和我如出一轍的大眼睛里瞬間蓄滿了淚水。
我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一把將她拉到身后,冰淇淋啪地一聲掉在地上,粉色的奶油濺在我的鞋面上。
林志強慢慢直起身子。
他今天穿得很體面,西裝革履,甚至還打了領帶。
但領帶歪了,西裝袖口沾著可疑的污漬,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詭異的違和感——像是精心包裝的腐爛物。
蘇曼,他露出一個受傷的表情,聲音里帶著刻意的委屈,我只是想看看女兒。這么久不見,我真的很想她。
我感覺到茉莉在我身后發抖,她的小手緊緊攥著我的衣角,力道大得驚人。
法院禁止你單獨接觸茉莉,
我一字一句地說,每個字都像冰塊一樣砸在地上,你再靠近她一步,我就報警。
張萱突然發出一聲輕笑。
那笑聲甜得發膩,卻讓人脊背發涼。
她歪著頭,長發垂在一側,露出耳朵上那對明顯不屬于她的鉆石耳釘——那是我母親留給茉莉的成年禮物。
報警她眨著涂了厚重睫毛膏的眼睛,憑什么呀我們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她轉向茉莉,聲音突然變得甜膩得令人作嘔。
茉莉妹妹,你看你媽媽多緊張啊。下次姐姐再給你帶巧克力,好不好瑞士進口的那種,你最喜歡了。
茉莉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我感覺到她的指甲隔著衣料掐進了我的皮膚。
不需要。我擋在茉莉面前,隔絕了張萱惡心的視線,離我女兒遠點。
林志強的表情突然變了。
那張假惺惺的慈父面具瞬間剝落,露出底下猙獰的真容。
他上前一步,湊近我的耳邊,呼出的熱氣噴在我的頸側,帶著煙酒混合的腐臭味道。
蘇曼,他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毒蛇吐信,你以為離婚就結束了
他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讓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氣,茉莉是我的女兒,永遠都是。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拉著茉莉轉身就走。
身后傳來張萱做作的聲音：茉莉妹妹,明天學校見哦~
茉莉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回家的路上,茉莉異常安靜。
她的小手冰涼得像塊石頭,任憑我怎么握都暖和不起來。
直到進了家門,鎖好所有門窗,拉上窗簾,她才像突然活過來一樣,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媽媽...媽媽...她抽噎著,話都說不完整。
我蹲下身,輕輕抱住她顫抖的小身體。
茉莉,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告訴媽媽,這是怎么回事
茉莉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但她只是搖頭,拼命搖頭,像是害怕說出什么可怕的秘密。

我強忍著顫抖,輕輕拉起茉莉的袖子。
她的手臂內側,赫然多了幾個細小的針眼,周圍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茉莉,這是怎么回事我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她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張萱姐姐說......是打疫苗......
疫苗學校根本沒有通知近期有疫苗接種！
我立刻聯系了私家偵探。
查林志強最近的資金往來,還有,查張麗華母女的所有社交關系！
三小時后,偵探發來一份資料,我的血液瞬間凍結。
林志強最近頻繁聯系一個境外號碼,而張萱的聊天記錄里,赫然有茉莉的照片和一行字：
【健康小女孩,7歲,血型匹配,價格可談。】
他們竟然想把茉莉......賣掉！
當晚,我悄悄來到林志強租住的公寓樓下。
透過半開的窗戶,我聽見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吵——
你瘋了嗎那是你親女兒！張麗華的聲音尖銳刺耳。
親女兒林志強冷笑,她現在姓蘇！再說了,那邊開價五百萬,夠我們重新開始了！
萬一被發現......
放心,都安排好了。他的聲音陰沉得可怕,明天放學,你女兒負責引開老師,我直接帶茉莉從后門走。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我連夜找到警察,提供了所有證據。
我們會立即布控,警官嚴肅地說,但需要您配合,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然而,當我回到家時。
茉莉不見了。
她的書包扔在沙發上,定位器被拆出來,丟在地上。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屏幕上跳動著張麗華三個字。
我手指發顫地劃過接聽鍵,傳來的卻是林志強陰冷的聲音：
蘇曼,你以為報警就能贏
我的喉嚨瞬間繃緊,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林志強,你把茉莉帶到哪去了！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輕笑,那笑聲像毒蛇般鉆進我的耳朵：放心,她暫時很安全。
背景音里,隱約傳來茉莉壓抑的抽泣聲,我的指甲瞬間掐進掌心。
不過...他的聲音突然沉下來,
如果一小時內警察不放了張麗華母女,我就不保證她的安全了。
你——我眼前一陣發黑,扶住墻壁才沒癱軟在地,你竟然用親生女兒要挾我
少廢話！他突然暴吼,聲音震得手機都在震動,要么放人,要么永遠別想見你女兒！
通話戛然而止。
警局里,我盯著辦案警官的眼睛,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放人。
蘇女士,這太危險了,警官眉頭緊鎖,他們很可能會——
我女兒在他手上！我失控地拍桌而起,聲音在空曠的警局里炸開,先放人！
當張麗華母女走出拘留室時,張萱嘴角掛著勝利者的微笑。
她慢悠悠地踱到我面前,突然湊近我耳邊,呼出的熱氣噴在我頸側：早該這么識相。
她的聲音甜得像淬了毒,不過現在晚了,你女兒已經不值錢了。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什么意思
她只是意味深長地笑著,甩開我的手,跟著她母親鉆進等候已久的出租車。
透過車窗,她對我做了個開槍的手勢,紅唇無聲地吐出兩個字：再見。
我和警察的車隊保持著安全距離,緊緊盯著手機上私家偵探發來的實時定位。
信號最終停在了城郊一棟廢棄的爛尾樓前,那是林志強曾經投資失敗的樓盤。
我甩開車門沖向消防通道,高跟鞋在生銹的鐵樓梯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推開天臺鐵門的瞬間,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雨絲迎面撲來。
林志強就站在天臺邊緣,單手拽著茉莉的后衣領。
八層樓的高度,茉莉的小裙子在風中獵獵作響,她慘白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卻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
站住！林志強厲喝,拽著茉莉又往后挪了半步,她的涼鞋后跟已經懸空,再過來我就松手了！
我猛地剎住腳步,舉起雙手：好！我不動！我的聲音破碎在風里,林志強,她是你親生女兒啊！
他咧開嘴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天光下格外猙獰：現在想起來說這個了突然扯著茉莉往邊緣又退了一步,
他癲狂地大笑,現在我要一千萬現金！外加一架直升機！
雨越下越大,茉莉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
我看著她對我輕輕搖頭,用口型無聲地說：媽媽,快走...
張麗華母女站在一旁,張萱手里把玩著一支針管：阿姨,你最好快點,不然茉莉妹妹可能會......生病哦。
我的視線模糊了一瞬,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以,我已經讓人準備了。
實際上,特警正在從隔壁大樓悄悄靠近。
林志強,我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茉莉也是你的女兒,你真忍心傷害她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閉嘴！要不是你,我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突然,茉莉猛地咬了他的手！
啊！林志強吃痛松手,茉莉趁機想跑,卻被張萱一把抓住！
找死！張萱舉起針管。
砰！
一聲槍響劃破天空。
張萱的胸口綻開一朵血花,她難以置信地低頭,然后直直栽倒。
萱萱！張麗華尖叫著撲過去。
林志強愣住的一瞬,第二槍精準命中他的肩膀！
茉莉！跑！我嘶吼著沖過去。
茉莉掙脫束縛,向我奔來。
林志強捂著傷口,猙獰地伸手想抓她：賤人！我死也要拉你們陪葬——
砰砰砰！
連續三槍,他渾身一震,踉蹌著后退幾步,然后從天臺邊緣仰面栽下。
張麗華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向我撲來！
你去死吧！
砰！
最后一聲槍響,她的眉心出現一個血洞,轟然倒地。
一年后,普羅旺斯的薰衣草田里,茉莉追著一只蝴蝶奔跑。
媽媽！你看！她舉著一朵小花向我跑來,小臉曬得紅撲撲的。
我蹲下身抱住她,聞到她身上陽光和青草的味道。
喜歡這里嗎
喜歡！她眨著大眼睛,我們以后都住這里嗎
只要你喜歡。
她突然湊近我耳邊,小聲說：媽媽,我昨晚夢見爸爸了。
我的身體一僵：然后呢
他站在很遠的地方,茉莉歪著頭,我向他揮手,但他轉身走了。
我輕輕撫摸她的頭發：那你會難過嗎
她想了想,搖頭：不會,因為我有媽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