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右手嵌在肉靈芝表面，指縫里擠出的肉芽正瘋狂往血管里鉆。這塊生長在地脈深處的邪物像顆巨型心臟般搏動，表面密布的肉瘤隨著呼吸節奏開合，每個孔洞里都嵌著半融化的頭骨。

    "灰家的種果然能喚醒地髓。"爺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陳默抬頭看見老人倒懸在鐘乳石上。他手中提著的頭骨燈籠淌著腦漿，火光里浮沉著無數張痛苦的人臉。

    肉靈芝突然收縮，陳默的手被吞到手腕。那些肉芽在皮下匯聚成蠕動的脈絡，與他后背的白仙刺青產生共鳴。當第一縷黑血從刺青邊緣滲出時，整個地窟的桃木樁同時發出慘叫——這些深嵌巖層的樁子表面浮現人臉，正是客棧歷代失蹤的房客。

    "當年埋下這108根生樁，等的就是今日。"爺爺的千層底布鞋踩在肉靈芝上，鞋底八卦紋烙得皮肉滋滋作響。陳默看見老人的影子分裂成五道，分別呈現五仙特征，最右側的蛇影正試圖纏住他的腳踝。

    地窟穹頂突然墜落儺面，那些木雕面具沾血即活。虎紋儺面咬住陳默左肩時，他懷中的青銅印迸發青光，面具頓時裂成兩半。裂縫中涌出粘稠的黑霧，凝結成戴鐐銬的陰兵。

    "戌時三刻！"老吳頭的吼聲帶著血沫。他破開巖壁滾進地窟，裸露的胸膛上爬滿咒文，心口插著半截刺猬刺。當他的血濺到肉靈芝上時，那些肉瘤突然爆開，噴出腥甜的粉色孢子。

    陳默趁機抽手，發現整條右臂布滿血管狀紋路。肉靈芝深處傳來胎兒啼哭，五具青銅棺材從地脈裂縫緩緩升起。每口棺材都纏著對應五仙的封印：狐尾銅鎖、蛇鱗封條、鼠牙榫卯、黃皮符咒、刺猬棘刺。

    爺爺的煙袋鍋突然爆燃，靛藍色火焰在空中繪出敕令。第一口棺材的狐尾鎖自行解體，棺蓋滑開的瞬間，陳默看見里面蜷縮著穿紅旗袍的灰三姑。她的脊椎從后頸刺出，末端連著黃鼠狼的骨架。

    "姑奶奶等這天等得好苦啊。"灰三姑的脖頸180度扭轉，腐爛的皮肉里鉆出白毛老鼠。當她想伸手抓陳默時，老吳頭擲出的刺猬刺穿透其掌心，釘在棺材內壁上滋滋冒煙。

    地窟突然傾斜45度，肉靈芝分泌的粘液形成血色瀑布。陳默在滑落時抓住根桃木樁，卻發現樁體表面的人臉在舔舐他的手掌。那些嵌在木紋里的牙齒咬破皮膚，貪婪地吮吸涌出的鮮血。

    "接好了！"老吳頭扯斷頸間的人骨項鏈拋來。陳默接住的瞬間，骸骨突然重組成羅盤模樣，指針是根發黑的嬰兒指骨。當血珠滴在盤面，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肉靈芝底部的裂縫。

    陳默躍入裂縫時，聽見骨骼拼接的脆響。由上百具脊椎骨搭成的拱橋出現在眼前，每節骨縫都滋生出肉須。當他踩上第一節脊椎時，橋頭懸掛的骷髏燈籠突然亮起，映出橋面密密麻麻的詛咒符文。

    "生人過橋，留下三魂。"橋尾浮現出戴儺面的擺渡人，他手中的船槳是用大腿骨拼接而成。當陳默舉起青銅印時，儺面突然裂成五瓣，露出后面空蕩蕩的兜帽——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五張人皮縫制的傀儡。

    肉橋突然劇烈震顫，陳默看見橋下流淌的并非巖漿，而是無數掙扎的手臂。當他的倒影映在血河上時，那些手臂突然全部轉向，指縫間睜開的眼睛迸發綠光。青銅印在此刻發燙到握不住，脫手墜入血河的剎那，整條河竟瞬間凝結成冰。

    "這才是真正的五瘴堂。"爺爺的聲音從冰面下傳來。陳默低頭看見老人被封在冰層中，胸口插著五色令旗。當他蹲身細看時，冰面突然浮現出民國時期的客棧——穿長衫的爺爺正將哭嚎的灰三姑釘入槐木棺底。

    肉橋盡頭傳來木魚聲，陳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由頭骨壘成的祭壇上，五具無皮尸體正圍坐作法。它們手中握著各自的皮膚，正在用骨針縫制人皮儺面。當陳默踏出最后一步時，五具尸體突然轉頭，空洞的眼窩里伸出花斑蛇。

    青銅印突然破冰而出，表面覆滿霜花。陳默接住的瞬間，祭壇中央升起石龕，供奉的竟是顆跳動的肉瘤。肉瘤表面血管突突跳動，內部隱約可見五個蜷縮的胎兒，各自長著五仙的特征。

    "五仙本源！"老吳頭渾身是血地沖上祭壇。他的左臂已變成刺猬前爪，正將燃燒的煙鍋按向肉瘤。火焰觸碰到肉膜的剎那，整座地窟響起嬰兒集體啼哭的聲浪，陳默耳孔滲出黑血，鼻腔里爬出透明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