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雷聲至，聲聲入耳，捶鼓他的心臟。他的驚恐突破內心防線，傾巢而出，如猛虎過境，已無法掩藏。

    牧歸緩緩起身。大叔跌坐在地上，又拖動手腳，將自己調整成跪姿。

    他的嘴唇比紙更勝三分，手指不住哆嗦，顫抖著合攏。

    頭頂電光游走，霎時輕輕投下一撇，換得那雷聲緊隨，追逐嬉鬧，隱隱有千軍萬馬之勢。

    “我……原來是這樣……您想給我機會一次次暗示，但我都當做聽不懂，還想對您發脾氣。”

    “……請您原諒我。”

    牧歸神情無悲無喜，只是幽幽地嘆口氣。

    她的嘆息比任何話語都要沉重。男人透過她清澈的眸子，恍惚間看見自己師父站在那。

    “癡兒，還不懂嗎。”師父也是這么嘆息著，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他描述不出。他想，可能是失望，也可能是寬容，心口又麻又癢，似撒了把麻椒。一瞬，他的內心防線出現一絲細紋。

    細紋游走，交織成網，他干下虧心事前說服自己的話術生出漏洞，裂縫爬入，而他為自己高筑的洪堤已然崩潰。情緒的巨浪拍擊他的身體，他在浪花中載沉載浮。

    “對不起……對不起……！”男人跌跌撞撞，在風中狂奔，轉眼間就沒了身影。

    牧歸很想追上去問他到底知道了什么，自己又勸了他什么，然而一想到自己神棍的身份，又背過手去。

    男人無意中一回頭，卻見牧歸負手而立，神情淡漠，滾滾天雷下仍不為所動，真如天上的神仙。

    男人視線模糊了，下意識抬手一碰，竟是淚珠。

    他對牧歸遙遙一行禮。

    被施禮的牧歸在寒風中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