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王見王見王
“我這一脈,家世早衰,人丁零落,雖有瑯琊之姓,而無鼎食之資。初至荊州之時,身無長物,形影相吊,舉目四望,唯余一人,茫茫然如墜霧海。幸蒙二位尊長不棄,時加照拂。每憶及此,未嘗不臨風流涕......”
王泰嘴角一抖,瞄向王揖。
王揖撂下酒杯,感慨道:
“劍出昆吾,必千錘以成器;玉生荊岫,終百琢而呈章!賢侄雖際有坎坷,然能養成如此才氣,實乃家族之幸!族叔心中甚慰!但這杯酒,族叔不能飲。族叔慚愧呀!”
王揖說到此處,唉了一聲:
“族叔初至荊州,對你哪里談得上照拂?還是多虧你阿兄,你這本酒,當先敬他。”
王泰馬上道:“其實我——”
王揚朗聲道:
“阿兄容稟!弟初至荊州時,雖知阿兄在此,然家門衰敗,不敢貿然登訪,以宗枝流遠,飛伏異路,恐有攀附之嫌。阿兄不棄弟之鄙陋,通親問,敘人倫,查譜牒,排輩行......”
“我我沒查譜牒!”
王泰有些措手不及。
他這次赴宴,事先并不知道王揚在場,是王揖給他來了個突然襲擊,直接上門說是自家人聚一聚,王泰不便推辭,只好跟著上車,到了地方王揖才說還有一個王家子侄,王泰問是誰,王揖還賣關子不說,說等見了就知道了,王泰抱著一絲僥幸,以為王揖說不定是帶了哪個同宗小輩來,結果一看是王揚,頓時頭皮發麻!
他不怕見王揚,但在王揖面前見王揚,這事兒就有點復雜了。
他祖父生九子,他父親是長子,王揖是老五,雖說是嫡親的叔父,但分家已早,可謂同親不同心。更何況如今朝局晦暗,便是親兄弟之間,立場都未必相同,叔侄之間,又怎敢交心?正如自己暗中投在竟陵王門下,王揖是不知道的,同理,他也不知道王揖現在到底怎么回事。
他這個五叔表面上優游度日,從容自在,但其實為人其實精明得很。不說別的,單說官運,就比自己通達許多。王融曾經有過一句戲言:“三真六草,為天下寶。七廉九銳,不如五巧。”
前兩句是說書法,三叔的真書(隸的變體,當時又稱今隸、楷書)和六叔的草書,并為至寶。七叔廉而不劌,小九叔豪銳氣盛,但不如五叔妙巧。
所以當他“妙巧”的五叔把王揚引入宴席,他一下就蒙了。當場揭穿王揚?那小畜生肯定拖他下水;不揭穿他?那自己這算是給王揚身份證明了......還有五叔是怎么回事?他引王揚來是什么意思?他知不知道王揚底細?王揚那小畜生是怎么和五叔搭上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