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血紙燈籠》
民國十六年霜降夜,湘西龍?zhí)舵?zhèn)可出了件大事兒!燈籠匠陳三槐,突然就封了祖?zhèn)魅摹叭鸶}S”。這事兒怪就怪在,第二天鎮(zhèn)民跑到作坊一看,好家伙,陳三槐的尸體扭曲地掛在梁上,脖子上纏著整整七圈浸血的麻繩,腳下還散落著幾百張沒點(diǎn)睛的紙人。再瞧那墻面,用血紅的字寫著:“莫制血紙燈,莫畫活人睛”。這血滲進(jìn)青磚,還形成了嬰孩的掌印,拿石灰刷了三次,那掌印還是會冒出來,可把大伙嚇得夠嗆!
時光一晃,到了民國二十五年春天。省城來了個鐵路工程師,叫周明遠(yuǎn)。這人啊,推開了瑞福齋那扇塵封已久的木門。嘿,這門一推開,一股腐臭味兒裹著朱砂的氣息撲面而來。抬頭一瞧,橫梁上掛滿了二十八盞破破爛爛的燈籠。那燈骨啊,有人手指那么粗,竟然是槐木做的;燈面是桑皮紙裱糊的,上面還有一塊塊暗紅斑塊,看著就滲人。
這時候,鎮(zhèn)長急急忙忙跑過來,一把拽住周明遠(yuǎn)量尺的手,說:“周工啊,這老宅可拆不得!陳師傅死后第七天,鎮(zhèn)西的劉鐵匠不信邪,偷了盞燈籠回去,結(jié)果當(dāng)晚全家七口……”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啪”的一聲,屋檐上突然掉下一盞燈籠,燈面“嗤啦”一下就自燃起來,火苗“噌”地竄出三尺多高。等火滅了,灰燼里竟顯出血手印,那指節(jié)一看就是孩童的尺寸,可把在場的人嚇得不輕。
當(dāng)天夜里,勘測隊的帳篷外傳來一陣“沙沙”的紙頁摩挲聲。周明遠(yuǎn)覺得奇怪,就掀開門簾去看。這一看,可不得了!月光下,竟然有上百個紙人排著隊往前走,領(lǐng)頭的紙人手里還舉著一盞猩紅燈籠。透過燈影,隱隱約約能看到陳三槐那佝僂的背影。這些紙人走過的地方,新鋪的鐵軌竟然生出了銅綠,枕木的縫隙里還鉆出帶齒的藤蔓,這也太邪乎了!
周明遠(yuǎn)心里犯起了嘀咕,就跑到鎮(zhèn)志館查找線索。嘿,還真讓他翻到了光緒年間的《異事錄》。上面寫著:“龍?zhí)逗用糠昙鬃幽昃蜁鸷陟F,得選七歲的童女制作成‘人燭燈籠’去鎮(zhèn)河妖。制作方法可殘忍了,得取童女的喉骨做燈架,剝了皮做燈面,再用心頭血拌著朱砂寫符文……”這書頁里還夾著一張發(fā)黃的照片,照片上是瑞福齋的地窖,里面整齊地碼著二十八具小棺材,棺蓋上刻著天干地支。
這事兒越來越邪門兒了!鐵路局派來的五十名工匠,三天內(nèi)就失蹤了十九人。周明遠(yuǎn)在地基坑底發(fā)現(xiàn)了半截鐵鍬,鍬頭上還沾著新鮮的槐花,可這方圓十里根本就沒有槐樹啊!這時候,隨行的警員突然渾身抽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眼球凸得像燈籠一樣,還大聲嘶吼著:“燈籠要七盞!七盞才夠!”可把大家嚇壞了。
這時候,有個留洋歸來的女學(xué)生,叫蘇婉。這姑娘膽子可大了,非要重開瑞福齋。她進(jìn)了屋,點(diǎn)燃了陳三槐遺留下來的犀角燈。嘿,就在燈下,她竟然復(fù)原出了半張符咒,還說:“這可不是鎮(zhèn)邪符,是招魂引!”話音剛落,那二十八盞破燈籠竟然無風(fēng)自動,轉(zhuǎn)了起來。燈面上還浮現(xiàn)出二十八張女童哭臉,每張臉都在不停地重復(fù)口型:“疼……”這一幕,可把在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周明遠(yuǎn)趕緊用洋相機(jī)拍下符咒。等照片顯影的時候,他驚得下巴都快掉了,照片的角落里竟然站著一個穿著肚兜的女童,手里的燈籠還滴著黏液。這時候,暗房里突然傳來一陣“嘶啦”的裂帛聲,二十八卷燈籠紙竟然凌空飛旋起來,最后拼成了一張完整的符咒——竟然是倒寫的《往生咒》!更奇怪的是,蘇婉的鋼筆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在紙上寫著:“甲子將至,借爾等皮囊續(xù)燈!”這可真是太詭異了!
沒過多久,黑霧就涌進(jìn)了鎮(zhèn)子。那天夜里,周明遠(yuǎn)被一群紙人押進(jìn)了地窖。到了地窖,就見那百具小棺材自動打開了,二十八具女童的尸骨端端正正地坐在棺材里,可奇怪的是,她們的皮肉竟然像活人一樣豐潤。再看蘇婉,被藤蔓纏在槐木燈架上,喉部的皮膚都開始透明化了。
就在這時候,為首的女童燈籠里傳出一個老嫗的聲音:“當(dāng)年陳三槐用自己的女兒頂替童女去祭河妖,還騙我們吞下符灰。現(xiàn)在啊,得要二十八具新鮮的‘人燭’才能平息我們的怨氣……”說著,霧里就浮現(xiàn)出二十八頂紅轎。那些失蹤的工匠就像被提線的木偶一樣,一個個從霧里走出來,每人捧著一盞白燈籠,朝著河岸走去。
周明遠(yuǎn)拼命掙扎,結(jié)果不小心扯斷了頸間的懷表。嘿,這表蓋內(nèi)嵌著的西洋鏡突然折射出月光,一下子照出了燈籠里的真相——哪有什么女童啊,分明是二十八條鱗片泛青的鯰魚精!這時候,河面上浮起一具纏滿水草的骨骸,手腕上的銀鐲刻著“陳氏秀娥”,原來這就是陳三槐投河自盡的長女。
說時遲那時快,蘇婉一咬牙,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燈架上。那人皮燈籠發(fā)出一聲慘叫。周明遠(yuǎn)趕緊把懷表鏡片削成刀刃,割斷藤蔓救下蘇婉。這才發(fā)現(xiàn),蘇婉的后背竟然浮現(xiàn)出完整的《往生咒》。蘇婉苦笑著說:“原來我才是第二十八盞燈!”原來啊,她是陳三槐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這時候,河妖操縱著紙人抬轎朝著鐵軌沖了過去,轎子里的工匠瞬間血肉化作燈油。周明遠(yuǎn)一看,急中生智,把二十八盞燈籠綁成一個環(huán)狀,借著火車頭的蒸汽點(diǎn)著了。火光中,陳秀娥的女尸和鯰魚精扭打在一起。突然,陳秀娥的骨骸一把抱住河妖,“噗通”一聲沉入了深淵。這時候,新鋪的鐵軌滲出了黑血,枕木上還長出了二十八朵燈籠狀的菌菇。
三年后,列車通車了。在列車上,乘客們都在議論龍?zhí)舵?zhèn)的奇聞。據(jù)說啊,每逢雨夜,軌道旁就會亮起二十八盞青燈,燈影里還有女童在嬉戲。檢修工還說,見過一個穿西裝的男子在菌菇叢里燒紙錢,火堆里“嗶剝”作響的,分明就是干透的鯰魚骨。
瑞福齋的舊址上,立著一塊無字碑,碑底長著一圈血紅色的菌絲。有個醉漢還說,他看見蘇婉在碑前梳頭,發(fā)梢上系著一盞西洋玻璃燈,燈里還有一條額頭上長著人面的小青魚在游動呢!這事兒啊,就這么流傳了下來,成了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讓人聽了心里直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