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老宅租客
話說民國初年那陣兒,上海法租界邊上有棟三層的紅磚老宅。嘿,這老宅因為租金便宜,就被留洋回來的陳書平給租下了。
搬進去當晚,陳書平剛想好好睡一覺,就瞧見頂樓儲物間鎖著條銹跡斑斑的鐵鏈子。他就問房東咋回事,房東那家伙,支支吾吾地說:“里頭是上一任租客的舊東西,鑰匙早找不著啦。”這房東說話那模樣,就好像藏著啥大秘密似的。
到了深夜,陳書平睡得正香呢,突然被一陣滴水聲給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順著聲音就推開了浴室門。這一推,可把他嚇得夠嗆!浴缸里滿滿當當全是黑水,水面上還飄著一團亂糟糟的長發。陳書平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伸手就去撈那頭發。嘿,你猜怎么著?那發絲就跟活的似的,一下子纏住了他的手腕。緊接著,耳邊“嗖”地響起一個女子凄厲的嗚咽聲:“為何不救我?”這可把陳書平嚇得一哆嗦,往后踉蹌一退,還撞翻了個銅盆。黑水濺到的地方,竟然顯出幾枚帶著血指甲的抓痕,這可太邪乎了!
第二天,陳書平心里頭怕得不行,就跑到街角找了個算命攤。那算命的是個瞎眼老道,捏著幾個銅錢,在那沉吟半天。然后慢悠悠地說:“這宅子以前住的是絲綢商周家,二十年前啊,周夫人投井自盡了。等尸首撈上來的時候,那十指都斷了,指甲全嵌在井壁的青苔里……”話還沒說完呢,嘿,卦攤的黃幡莫名其妙地就自己燒起來了。老道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大喊:“冤魂纏上你了,趕緊走!”
陳書平雖說心里有點怕,但他留過洋,哪能那么輕易就信這些鬼神之說。結果當天晚上,又出怪事了。他在書桌前正坐著呢,臺燈忽然就忽明忽暗的,稿紙上還無緣無故地出現了個血字“冤”。這可把他氣壞了,一咬牙,沖上頂樓,把那鐵鏈子給砸開了。這一進去,好家伙,滿屋子都是褪色的符咒,屋子正中間還有一口枯井,被一塊石板封得死死的。他費了好大勁撬開石板,一股腐臭味“呼”地就撲了過來。往井底一瞧,竟然蜷著一具白骨,那腕骨上還套著個鎏金纏枝鐲,嘿,跟昨晚他夢里那女子戴的一模一樣!
這還不算完,更嚇人的是井壁上刻滿了經文,可正中間被人給惡意鑿出了個缺口,符咒斷裂的地方還爬滿了黑色的菌絲。陳書平一下子就想起留學時讀過的《南洋降頭錄》,說這種菌絲得用人血來喂,是鎮壓惡靈的邪術。正想著呢,背后突然傳來腳步聲。他一回頭,差點沒嚇暈過去,就見房東舉著個斧頭,臉上掛著一副猙獰的笑:“周家拿我女兒配陰婚,我偏要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那斧頭刃快要劈下來的剎那,井里“呼”地騰起一團黑霧,一下子就凝成了個紅衣女子。那女子長發跟蛇似的,“唰”地就纏上了房東的脖頸。陳書平瞅準這機會,撒腿就往街市跑。巧了,剛跑到那,就撞見那個瞎眼老道在那燒紙人呢。老道一見他,就說:“周夫人本來是被獻祭的‘鎮宅陰女’,怨氣化成了魙,得要個活人替身才能去輪回。”說完,還掏出個桃木釘,又說:“你八字純陽,今夜子時她就會來找你索命!”
到了夜里,雨下得跟倒豆子似的。陳書平躲在道觀的神像下面,嚇得縮成一團。好不容易熬到子時,就聽見那鑼“當”地響了一聲。緊接著,井口的黑水“咕嚕咕嚕”地直往上翻,周夫人就這么爬了過來,她所過之處,磚石“噼里啪啦”地直迸裂。老道趕緊拋出個銅錢陣,結果呢,被周夫人一口就給吞了。這時候陳書平突然反應過來,大喊:“你騙我!”原來啊,他瞧見老道袖子里藏著的正是南洋菌種,鬧了半天,這老道才是那個培育邪術的降頭師!
就在這生死關頭,陳書平急中生智,一把抓起供桌上的犀角燭就給點著了。火光一照,周夫人突然就僵住了。陳書平定睛一看,哎呀媽呀,她的臉竟然和自己留學時病逝的未婚妻一模一樣!這一下,記憶就跟潮水似的“嘩”地涌了過來。原來三年前,他非要退婚,結果人家姑娘想不開就自縊了。臨死前,那指甲抓裂白綾的傷痕,和井壁上的抓痕簡直一模一樣。
陳書平一下子就明白了,嘴里念叨著:“我贖罪。”說完,拾起桃木釘就往自己心口刺去。這血濺到符咒上的瞬間,周夫人發出一聲悲鳴,然后化作一縷青煙就消散了。再看那老道,被邪術反噬,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具枯骨。
等到天亮了,一個真正的瞎眼道人推門進來,看著這一切,忍不住嘆了口氣說:“她本來能去輪回的,卻甘愿魂飛魄散來替你擋這一劫……”
后來啊,過了好多年,陳書平拿出錢來,把老宅重新修成了女子學堂。每到梅雨季節的時候,學生們總說能聽見井邊有女子的輕笑聲,不過從那以后,房檐下再也沒漏過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