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僅容貌絕美，而且身上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氣質(zhì)，優(yōu)雅僅僅是個詞匯，高貴也未足形容，天上地下所有的優(yōu)點集中在一起，就算女媧的巧手，也未必能捏成如此完美的人。

他一出現(xiàn)，李沐塵心里就知道了他是誰。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聽過他的名字，也無數(shù)次想象過他的樣子，以及和他見面的場景。可真一見了面，即便到了今日境界，李沐塵也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就像一個走丟了的孩子，幾十年后乍然遇見了親生父親。

要他現(xiàn)在去相認，恐怕是絕難行動的。但若不認，好像也不是個事。

兩個人對視著，李沐塵能看到對方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目光。想必對方也能從他眼里看到相通但或許更明顯的神情吧。

還是冥王先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沉默：

“真是哪里都有你啊——李云華！”冥王的聲音略顯疲憊，仿佛很不情愿見到眼前這個外形氣質(zhì)接近完美的男人，“你把我的冥宮弄得一塌糊涂，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這里是我的冥心域，我一念之間就能讓此空間湮滅。”

李云華笑道：“如果你掌握了冥道，在這沉光世界里，或許一念之間，真可以讓我隨你的心念而湮滅，可惜啊，你只是個假冥王，冥界根基，你不配擁有！”

李云華的話顯然讓冥王有些生氣，一股怒意彌漫開來，整個空間都在震顫，仿佛隨時都會爆炸。

“呵呵，哈哈哈哈……”冥王大笑起來，“李云華，你說我不配擁有冥道根基，難道你配？你不過也是一個竊道者而已！”

“無所謂！”李云華的回答讓冥王和李沐塵都感到意外，“過去我的確執(zhí)著于對道的追求，甚至因執(zhí)著而狂熱，狂熱又讓我道心偏移，離道日遠。竊道者也好，得道者也罷，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了。因為我來這里不是來尋道的，我早已放棄了對道的執(zhí)迷。”

李沐塵總感覺李云華這話是說給他聽的，而不是在回答冥王。

他當然明白執(zhí)迷是道的障礙，但在來路上，他早已破盡執(zhí)念。李云華顯然不是從地岳結界進來的，否則就輪不到李沐塵了。

或許是他在來之前就已經(jīng)破了所有執(zhí)念，所以繞過了十八層地獄，直入沉光海底了。

不過李沐塵對竊道者這個稱號有些好奇，為什么冥王會這么說？而李云華又為什么不在乎？

無論他有沒有執(zhí)念，境界多高，立道與竊道總是兩回事。立道是他自已的道，而竊道，很顯然是從別人那里竊取了成果。

他倒是很希望他們繼續(xù)這個話題，因為話題的背后很可能隱藏著什么奧妙。

但冥王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糾纏，他沒有再回應李云華，而是把那連通深淵的目光投向了李沐塵：“想必你很想見到此人，現(xiàn)在你見到了，你應看得見他身上的虛偽。無論你們曾經(jīng)是什么關系，你都不必在意，那不過是世間的一縷浮云。于你而言，大道才是你的真父，是你永恒的指引。”

李沐塵承認，此話很有道理，但是從冥王嘴里說出來，就有些奇怪了，何況是當著李云華的面呢。

“現(xiàn)在，我們只要意念相連，通時滅盡分身，就能讓各自的大道完美。你還在猶豫什么呢？”冥王繼續(xù)說道。

李沐塵還沒回答，李云華已經(jīng)笑起來。

“哈哈哈哈！冥王，你就靠挑撥我們父子的關系來茍活嗎？我說你不配擁有冥道根基，都算高看了你。凡界生物都知道個廉恥，你連廉恥都沒有啊！”

“李云華，不要逞口舌之快了，真以為我殺不了你？”

“你不敢入九幽，觸不到冥道之根，你就不能掌握真正的冥道真力。就算在你的冥心域內(nèi)，你也殺不了我。原來我還怕你真急了，以滅域為代價，來個兩敗俱傷，現(xiàn)在我可不怕了。”

李云華說著看了李沐塵一眼。

李沐塵明白李云華的意思，之所以不怕，是因為他來了。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曾是父子。

從李云華的目光里，李沐塵讀出了一些超越父子之情的東西，或許是一種寄托，一種繼承，因為他的到來，李云華再無顧忌。

冥王顯然也感覺到了什么，于是不再廢話，目中燃起幽藍的火，整個空間里都有磷火閃爍。

“那就試試吧！讓我看看你究竟得了幾分道果，在無邊沉光寂滅里能堅持多久！”冥王的聲音深沉幽暗帶著無盡的殺氣。

周圍突然變得無比壓抑，仿佛空間正在急劇收縮，無邊的壓力翻涌而來。

然而李云華站在那里既沒有動，也沒有亮出法器。

到了這種級別，戰(zhàn)斗已經(jīng)不是力量的比拼，而是境界的較量。

他和冥王之間的虛無中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的洞，這個洞正在吸取周圍的一切，黑洞的邊緣向兩側拉伸，延長出兩條黑色的線，一直延伸到李云華和冥王的面前，如黑暗深淵中刺出的長長的利劍，刺向兩人的胸口。

比起剛才李沐塵和燭龍的戰(zhàn)斗，兩人的對決反而有些波瀾不驚，但李沐塵明白，這種限制在域內(nèi)的戰(zhàn)斗看起來平平無奇，實則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

黑色的死亡之線拉扯了一會兒，看上去勢均力敵，域內(nèi)空間波動劇烈，但尚能維持住平衡，不至于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