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眾生中去。”

菩薩點頭：“道友法力無邊，能L會眾生之苦，能向眾生之心，以此為道，道不難成。我曾發(fā)愿，以大慈悲救拔六道眾生，渡盡無邊苦厄。地獄不空，我誓不成佛。然則眾生無盡，悲苦無盡，地獄難空。道友可愿與我通行？”

李沐塵微微一笑，道：“菩薩之愿固大，菩薩之心固能安忍不動如大地，菩薩之靜慮固能深密如秘藏，然則菩薩之執(zhí)念不消，何以成佛？”

“我的執(zhí)念？”菩薩一愣，隨即笑道，“道友錯了，我無所執(zhí)，成佛與不成，無所強求。我之所愿，不在成佛，而在解眾生之難，化眾生之苦。我說過，地獄不空，我不成佛。若說我有執(zhí)，也無錯。眾生即我，眾生之執(zhí)便是我執(zhí)。”

李沐塵道：“菩薩之所求者，地獄一空。然則菩薩之執(zhí)念，也正是這一個‘空’字。”

“哦？愿聞其詳。”

“眾生本就在那里，眾生之苦非因地獄而得，眾生之難非因地獄而成。天命之下，生死法則，非地獄一空就能改。是圣道法則成就了地獄，還是地獄改變了圣道，菩薩心里應該明白。”

菩薩道：“你說的我懂，然則我所愿有錯？”

“眾生之苦的根源不在地獄，而在天道，在上命！”李沐塵收起笑容，正色道，“不改其根，而削其枝；不問上錯，而究其下。此舍本而逐末，舍難而就易也。你有救度眾生之宏愿，卻不去改天命，而在地獄渡厄，這不就是舍難而就易嗎？”

菩薩聽完默然良久，終于點頭，道：“道友境界之高，我所未見。我以為我無所執(zhí)，沒想到還是著相了。以空為念，所執(zhí)即空。舍難就易，非我道心！”

接著，他將錫杖插入青蓮，雙手合十，喃喃自語：

“地獄成空，空無所空。所欲為空，所執(zhí)亦空。空空如也，一切終空……”

海上的青色蓮葉迅速蔓延開去，綻放出朵朵金蓮。

金光中，地藏菩薩執(zhí)念消盡，金身退去，沉入無邊悲苦之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