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煙花
顧鄞閉上了眼,他頭一次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宋清如,只是在想為什么他的心口也在疼?
宋清如望著遠處被夕陽染成金色的冰峰,喉間泛起的鐵銹味很重,她的肉體已經快壞死了。
如果是真的白血病人,這時候大概早就枯骨如柴,不能自理了。
回去了,有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雪粒有些密集,在暮色里織成一張銀網。
宋清如伸出手,任由雪花落滿掌心,她記得十九歲的自己曾站在江城的梅雨里,沈硯淋著雨從小巷那頭跑來,藏藍校服褲的下擺濺滿泥水。
那時他眼睛里落著整條巷子的春光,說:“宋清如,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二十一歲的雨天,沈硯躺在病床上給自己擦眼淚,說:“對不起清如,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二十三歲的雨天,她在雪山上跪壞了膝蓋,沈硯說:“以后我們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
后來產房的白熾燈刺得人睜不開眼,他們的孩子變成血水碎片,徹底離開了自己。
她不知道沈硯簽手術同意書時,有過一時半刻的悔悟,甚至把筆尖戳進掌心,血珠滲出來染紅了紙面。
可是知道又怎么樣呢?后來還不是沾著陌生香水味回家,用向日葵編制了一場羞辱儀式,對她說:“宋清如,我們離婚吧。”
雪落在睫毛上蓋住了視線,天地都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宋清如的指尖穿過虛無的霧氣,散掉了掌心的雪花。
她討厭想起他,討厭所有關于他的記憶。
因為想起時還是會心痛啊。
\"怎么又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另一道清冽的聲線破開風雪,擠走了曾經的記憶。
溫暖的大手裹住她凍僵的手,有些抱怨的說:\"又得我給你捂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