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在那片廣袤無垠的蒼穹之下,一只金雕正獨自翱翔。長久以來,它都是形單影只,幾百年的漫長獨處時光,讓它逐漸練就了一副高傲的外表,可那藏在心底的,卻是深入骨髓的自卑。
這天,意外突生,生命受到威脅的金雕,竟遭遇了另一只同類奮不顧身的搭救。這突如其來的善意,讓它的內心瞬間被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交織翻涌。當它聽見那禽為了救自己,不惜舍棄性命的嘶鳴,那塵封了幾百年的心,仿若被一道光照亮,有了絲絲觸動。它滿心渴望著能快點見到那個救命的同類,可與此同時,內心深處的自卑又讓它陷入了無盡的擔憂。
金雕的翅膀受了傷,它跌跌撞撞地朝著石屋的方向挪動著。每邁出一步,都顯得無比艱難,自卑的情緒像沉重的枷鎖,束縛著它,讓它不敢加快腳步。它滿心都是恐懼,害怕當自己出現在對方眼前時,會遭到嫌棄和排斥。它的心劇烈跳動著,緊張得幾乎要窒息,腦海里不斷浮現出各種對方可能厭惡自己的畫面。其實,它的要求并不高,不奢求一個溫暖的擁抱,也不渴望一句關切的問候,它只是單純地想要看一看那個舍命救自己的同類,哪怕只是遠遠地瞧上一眼。
石屋不遠處,藤椅上坐著楚沁。他靜靜地看著金雕那踉蹌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底竟涌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情緒。此刻的金雕,在他眼中是那般的孤獨,周身散發著的滄桑感,就像一位被歲月遺忘的遲暮老人,又似一簾即將落幕的風景,帶著無盡的落寞,一步一步,緩緩地朝著石屋走去,仿佛正走向生命的盡頭。
楚沁知曉金雕背后藏著的故事,他本想上前調侃幾句,可當看到金雕那受傷又孤獨的背影時,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那些調侃的話語怎么也說不出口。他的心靈被深深刺痛,或許是金雕的這份孤獨與無助,無意間觸動了他內心深處那些苦澀的過往,讓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憐憫之情。
山洞里,靜謐得有些壓抑,凝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沉默,成了這里唯一的語言,無言的氛圍肆意蔓延。許久之后,劍無痕默默地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帶著身旁的女子,緩緩朝著洞外走去。
女子一直跟在楚沁身邊,她偷偷打量著少年的側臉,突然發現此刻的楚沁神色落寞,和剛才那個口若懸河、胡言亂語的他判若兩人。女子心中滿是疑惑,但又不敢貿然開口詢問。她靜靜地走在少年身側,不知不覺間,那種孤獨的情緒仿佛也傳染給了她,讓她的世界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就這樣,她無言地跟著少年,來到了洞口。
楚沁站在洞口,極目遠眺。眼前的風景一如往昔,天空湛藍如寶石,萬里無云,唯有遠方一朵白云,孤獨地飄蕩在廣袤的蒼穹之下。望著這空曠的天地,劍無痕心中感慨萬千,塵世茫茫,每個人都像是這荒漠中的獨行者,孤獨地奔赴著自己的人生之路。
天色漸暗,山林間霧氣氤氳,彌漫著靜謐又神秘的氣息。楚沁獨自佇立在山巔,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和縹緲的云霧,心中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悵惘。“這難道是巧合嗎?讓自己的一切如同眼前的風景,身似白云,只身飄零……”他眉頭微蹙,眼神中滿是迷茫與思索,喃喃自語著,聲音被山風輕輕裹挾,消散在這片蒼茫天地間。
就在這時,一道輕盈的身影從身后靠近,腳步聲雖輕,卻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楚沁下意識地回頭,只見一位身著月白色羅裙的女子正站在不遠處,她眉眼如畫,氣質脫俗,只是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與疑惑。
女子抬眸,看向楚沁身旁那只威風凜凜的金雕,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只金雕為何會說話?”
楚沁的思緒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他側過頭,目光在女子臉上停留片刻,沉默了好一會兒,神色認真,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
女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心中疑慮如潮水般翻涌。她暗自思忖,這事兒透著古怪,這人怎會毫無頭緒?她默默地瞥了劍無痕一眼,那眼神里藏著審視與懷疑。其實,她這次真的誤會楚沁了。楚沁并非全然不知,只是知曉的信息太過零散,不知從何說起,他內心也渴望能給女子一個滿意的答復,可話到嘴邊,卻又被這復雜的狀況堵了回去。
楚沁瞧著女子滿臉郁悶的神情,心中一緊,猶豫片刻后說道:“剛才在寒潭邊的事,請替我保密。”女子聽聞,先是一愣,心中不禁泛起嘀咕,他這是要拉著自己一起撒謊嗎?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點頭,卻也在心底對楚沁的行為愈發好奇。
女子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緒,再次看向楚沁,神色鄭重地問道:“公子如何得知池鷺宗?難道公子是池鷺宗后人?”
楚沁猛地轉頭,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女子,心中暗自詫異,自己還未向她詢問池鷺宗的事情,她反倒先問起自己來了。
片刻后,池鷺緩緩收回目光,神色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說道:“我不是池鷺宗后人,此事你也別再打探。”緊接著,他又補充道:“你也別公子公子般叫我,我姓楚,你可以叫我名字。”
女子微微頷首,心中卻更加篤定,眼前這人定與池鷺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個看似普通的楚沁,背后怕是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她,似乎已經不知不覺被卷入了一場神秘的風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