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大戰(zhàn):蒼翠余燼 OR8B-EP1:咖啡園(14)
憑著從島田真司這里學來的簡單日常用語,斯塔弗羅斯決心邁出前進的第一步。他和島田真司在碼頭分別后,立即前去尋找附近的起義軍指揮官,并向那名軍官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他在說什么?”把倉庫當做臨時指揮部的軍官一頭霧水地向身旁的勤務兵詢問,“你聽清了嗎?”
“我也沒聽懂?!敝車氖勘鴤兠婷嫦嘤U,“他是從哪國來的?”
過了幾分鐘,姍姍來遲的島田真司抵達了現(xiàn)場,并用更加流暢的葡萄牙語向駐扎在這里的起義軍士兵們說明了斯塔弗羅斯的志向。得知這個從外國來的勞工打算參軍入伍,看守倉庫的軍官木然地點了點頭,讓斯塔弗羅斯按照規(guī)定的流程去帕拉蒂各處準備必要的手續(xù)。
“我和你一起去吧,你的葡萄牙語說得太差了。”島田真司和斯塔弗羅斯一同離開倉庫,主動提出陪著對方一起去辦事,“你看,他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這都是誤會……”斯塔弗羅斯?jié)q紅了臉,他窘迫地跟在島田真司身后小步快走著,那狼狽的模樣讓路上的起義軍士兵們時不時地投來好奇的目光,“我得有件衣服才行……只要你給我找一件衣服,我就能說服他們。”
“我自己都快沒衣服可穿了?!睄u田真司指著身上這件簡直看不出原有顏色的襯衫,無奈地搖了搖頭,“把它借給你也沒用,而且我這樣一個兼職當會計和抄寫員的辦公人員怎么可以沒衣服呢?”
希臘人堅持要找件衣服穿上,不然他很可能無法如愿。打心里不想讓斯塔弗羅斯去找麥克尼爾的島田真司幾經(jīng)考慮,還是同意了對方的要求,不過他同時也提醒斯塔弗羅斯,那得等到他辦完了今天的工作才行。
聽得出來島田真司打算把事情拖到第二天的斯塔弗羅斯沒有生氣,他憑著小心謹慎和故作謙卑才活過了之前的四個月。不然,他早就被那黑心的船主或是船主在陸地上的其他合作伙伴扔到大海里喂魚了。松動的牙齒和指甲時刻提醒著他,這些磨難是上帝對他的考驗。過去的苦難只會讓他的信念更加堅定,虔誠的正教基督徒斯塔弗羅斯才不會被這些無關緊要的對手打倒。
他返回碼頭去工作,心里仍然惦記著之前的決定。帕拉蒂港不僅要接收那些能勉強突破封鎖線的貨船,還要將一部分貨物運往南方的南里奧格蘭德州、協(xié)助正在鎮(zhèn)壓親聯(lián)邦叛亂的南里奧格蘭德起義軍穩(wěn)定局勢。因此,即便在沒有貨物抵達的日子,斯塔弗羅斯也要拼命地工作,他和那些同樣在碼頭上忙碌的黑人之間唯一的區(qū)別或許是【原本的膚色】。
在繁重的工作剝奪他的思考能力之前,斯塔弗羅斯重新審視著自己的想法。島田真司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機會把對付【惡魔】的技術應用到戰(zhàn)場上,而戰(zhàn)場上的局勢總是瞬息萬變的。自己只是個對神秘學保持著興趣的軍人,又不是真正的科學家,恐怕幫不上島田真司。但是,活躍在前線的麥克尼爾等人可能會用得上這些知識……也許吧,他這樣想著。
南半球的天氣正變得一天天熱起來,生活在地中海周邊地區(qū)的斯塔弗羅斯不喜歡這樣的氣候。然而,對他造成了更大傷害的還不是氣溫,而是這些繁重的工作本身。任務稍重些的時候,他和其他工人整日都要在碼頭上忙碌,得不到片刻喘息,連飯也吃不好。從白天到黑夜,嘴里的血腥味揮之不去,這使得他總會產(chǎn)生自己下一秒就會吐血倒地的幻覺,但他到底還是挺過來了。
身邊的其他工人們用葡萄牙語討論著些他聽不懂的話題,額頭發(fā)亮的希臘人猜想他們一定在抱怨繁重的工作。蒸汽機驅(qū)動的汽車從他們身旁路過,那神氣十足的模樣吸引了不少工人的注意力。他們當中有許多人一輩子都買不起這樣一輛汽車,除非有什么更加神奇的蒸汽機能夠讓他們換個更體面些的工作。斯塔弗羅斯扛著箱子,把裝滿了貨物的木箱丟在甲板上,渾身上下都在顫抖。他捂著自己的嘴,那些雜亂的念頭一刻不停地蹦出來打攪著他的心神。
就算有機器能夠完全代替他們的工作,他們的生活也不會因此變好。像島田真司和舒勒這樣的人一廂情愿地相信什么科學和技術能夠改變世界,實在是愚蠢——全知全能的上帝已經(jīng)為人們安排好了一切位置,人們的煩惱不過是由于認不清自己的定位罷了。當斯塔弗羅斯這么想的時候,他禁不住更加地沮喪了。哦,這可不行,他跟這些做苦力的巴西工人還有非洲黑人不一樣。把這些人同他相提并論,無疑是對他本人的侮辱。
從外地趕來的起義軍士兵偶爾會帶來一些同戰(zhàn)況相關的最新消息,駐守本地的起義軍也會從廣播和電文中得知前線的新進展。伊塔蒂亞亞附近的起義軍仍在頑強地阻擊猛攻的聯(lián)邦軍,并似乎在某種程度上迫使聯(lián)邦軍放棄了速戰(zhàn)速決的念頭。這其中少不了麥克尼爾等人的奮斗,那些聽起來神乎其神的戰(zhàn)績和報紙上的只言片語無一不向斯塔弗羅斯證明了麥克尼爾的實力。這些還不足以讓他更全面地認識到麥克尼爾的能力,也許邁克爾·麥克尼爾只是個僅能憑借武力解決問題的莽夫。
起義軍會按照公道的價格發(fā)給這些工人足夠的工資,他們用圣保羅印制的新錢幣支付工錢,而到手的工錢對工人們的意義并不大。且不提紙幣迅速貶值一事,有價無市在起義軍控制區(qū)幾乎成了現(xiàn)實,就連起義軍士兵都沒法憑著手中的紙幣買到商品:沒貨就是沒貨,多付錢也沒用。因此,一同被當做工資的一部分支付給工人的還有用來獲取生活物資的票證,那才是斯塔弗羅斯真正需要的東西。等他成為起義軍的一員后,他能得到的物資上限還會因此而提升。
斯塔弗羅斯的思維在這里中斷了幾個小時,更加忙碌的工作不允許他繼續(xù)思考下去。等到日落西山時,結束了工作的斯塔弗羅斯才終于能夠趁著吃晚飯的機會休息片刻,很快他又要開始夜間的工作。他沒辦法去找別人訴苦,別人總是比他更賣力一些,誰都知道圣保羅正全力以赴地應對戰(zhàn)爭,這樣他們才能從整合運動手中奪回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