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食尸鬼:血之宴 OR7-EP2:穿刺公(5)
但是……萬一,假設食尸鬼和人類之間確實有那么一種或半種和平相處的方式呢?他不應該考慮這個,冒出這個念頭本身就已經有些越界了。當年他在中東地區執行潛伏任務時,也無數次地自問過類似的問題:他們和NOD兄弟會、和GLA之間是否存在和平相處的可能性?
他不知道,而且當年也不怎么想知道。
“我是不會冒著失業甚至是被關進監獄的風險去浪費我的同情心的,食尸鬼先生。”伯頓晃了晃身前的盾牌,他已經看到帕克的身后再次伸出了觸須,“……算了,你們人多勢眾,我又沒帶援軍。各位的腦袋呢,就暫時寄存在你們的脖子上,等我哪天高興了再來取走罷。”
伯頓放了一連串狠話,然后轉頭就跑,他得先找個沒人的地方換回原來的衣服并從一條隱秘的路線返回附近的整備據點。帕克揮了揮手,示意之前跟隨自己留下的那些手下也撤離,他要一直等到伯頓安全撤退才能離開。
眾食尸鬼們走出了大約一條街的距離,都覺得有些不放心,于是折返回去尋找帕克,卻發現帕克已經栽倒在地。眼看著帕克身后顫動的觸須自發地潰散,他們當即明白帕克肯定是中毒了,而他們所能做的只有把帕克先帶離現場,至于就醫則是萬萬不可能的。先不說醫院能不能治療食尸鬼被CRC瓦斯或RC細胞抑制劑毒害后的癥狀,光是食尸鬼的身份就足夠讓醫院嚇得報警并招來更多的探員。
帕克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他決不能失去意識。演這一出苦肉計是為了吸引其他食尸鬼群體的注意力,又不是為了把他自己搭進去。面對著驚慌失措的手下們,他只是平靜地吩咐這些人把自己轉移到附近的安全屋內。狡兔三窟的食尸鬼們當然有許多臨時避難所,不然他們早就被羅馬尼亞的探員們一網打盡了。
“如果有其他食尸鬼來打擾你的工作,我和伯頓當中就會有人去扮演襲擊者,好讓你能夠名正言順地向食尸鬼們證明自己的正確立場。在那之后,你要讓你的手下和敵人都明白:盡管你在這場戰斗中傷勢嚴重,但你仍有能夠壓制他們的力量。”麥克尼爾一五一十地做著規劃,并逐一將方案講解給帕克聽,“嗯……理由應該不用我多說。”
“我明白。表現得太虛弱,他們就會背叛;反之,假裝自己安然無恙又起不到效果。”帕克心領神會,“但我要怎么確認他們會注意到這一點呢?”
“我們有幾條消息渠道可以散播一些謠言,到時候也許會有用。”麥克尼爾告訴帕克只管放心,“你應該多考慮一下怎么演好自己的戲份。”
尼克·西摩爾·帕克被他新招攬的忠誠的食尸鬼手下們送進了那出租屋內,但他已經沒有余力去關注自己的演出效果了。伯頓那毫不留情的攻擊幾乎給他的軀體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用來阻止食尸鬼的軀體再生(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奇形怪狀的RC細胞增生物)的毒劑則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繼上一次不知是什么時候被饑餓摧殘得幾乎發瘋后,這是他第二次掙扎在失去理智的邊緣。為了保住人的尊嚴、為了不成為吃人的異形生物,他曾經發誓寧可餓死也不能變成自己生前最痛恨的怪物,然而對死亡的恐懼卻還是迫使他屈服于本能。多么可笑啊,他不會對著敵人的槍口跪地求饒,到頭來卻在這時候莫名其妙地服軟了:沒人逼著他去吃人哪!
等待著他的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折磨。即便是癌癥晚期的骨轉移帶來的劇痛也比不過毒劑在渾身上下游走……食尸鬼的日子,確實不是人能過的。謝天謝地,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他只需要過這種日子幾個月或者幾年。等到他們的任務結束之后,他的意識就可以逃離這個平行世界,不必再被困于食尸鬼的軀殼中了。
但那些真正的食尸鬼——那些生來如此的異形怪物,必須這樣度過一生,直到死在某個角落里或是在那之前就被其他食尸鬼搜查官砍了腦袋。
殲滅食尸鬼只是個成本問題而不是能力問題,麥克尼爾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帕克同樣堅信這一點,但施加于自身的痛苦每一次都會吞沒他的理智。麥克尼爾看不到他被迫吃垃圾的生活,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迫不得已地投靠羅曼·舍甫琴科,雖然那個烏克蘭人現在已經死了。尼克·西摩爾·帕克無比熱切地盼望著變回人類,不管希望又多么渺茫,他都要嘗試。不然,倘若未來的某天食尸鬼真的被集體滅絕,到時候他又該如何自處呢?
李林并不會大發善心地把他們【復活】。
他就這樣裹著一身黑袍躺在地上,毫無形象。以分發食物作為借口,他把其他手下都打發走了,剩下的只是等待預期中的訪客上門。話說回來,伯頓的藥效好得出奇,幾次幾乎昏迷的帕克在幻覺里把伯頓痛罵了幾頓。他當然知道伯頓也在努力地營造更好的演出效果,誰知效果好得超出預想,現在他不得不像條脫了水的魚一樣躺在干燥的地板上扭動。
細微的響動聲傳入他的耳中。有什么人鉆進了屋子。
“你不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