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6章
特別是這一次,當得知蔣凡身中兩槍,她心里的擔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強烈,整宿未眠,直到次日清晨,打聽到蔣凡并無大礙,她的心才安穩下來。
當她正沉浸在回憶里,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她知道是蔣凡的回電,沒有接聽,只是雙手托住下巴,愣愣地望著電話機,靜靜地聆聽著“滴滴滴”的鈴聲,她在持續的鈴聲中,感受到了濃濃的關切。
明知蔣凡的關切,只是友情,但是在她心里卻有著別樣的悸動。
長時間未接的電話鈴聲戛然而止,可還不到一分鐘,它又固執地響起。看到屏幕上閃爍著蔣凡的大哥大號碼,她那顆本就亂了節拍的心,此刻更是如小鹿般橫沖直撞,慌得沒了章法。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剛觸碰到話筒的瞬間,手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扯住,懸在半空停住了。
她的眉頭緊緊皺起,思緒如麻:她知道,蔣凡不是一個喜歡惹是生非、仗勢欺人的人,一旦有什么動作,肯定有他的謀劃。
倘若伍文龍和張春耕到大頭炳的賭檔去找茬,是蔣凡精心策劃的什么布局,而自己的這個人情,極有可能讓他的計劃落空。
電話鈴聲第三次固執地響起,她呆呆地望著那不停閃爍的電話屏幕,內心的糾結與掙扎如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許久之后,她緩緩站起身來,喃喃自語道:“壞男人,不管海濤變成什么樣的人,可他畢竟是海浪的親弟弟。我只希望能幫他這最后一次,可又不忍心讓你陷入為難的境地。該何去何從,你自己決定吧!”
井思雅知道,蔣凡身邊幾個關系曖昧的女人,都愛喊他“壞男人”。這樣的稱呼,無數次出現在她上鎖的日記本里,可她卻從未親口喊出過。即便是在無人的地方喃喃自語,這也是第一次。
當她帶著一股決絕的神情,腳步沉重地走出辦公室時,挎包里的傳呼機又響了起來。她急忙掏出,屏幕上簡短卻又無比暖心的話語映入眼簾——思雅,無論遇到什么事,別忘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剎那間,她剛擦干不久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噴涌而出,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很快洇濕了胸前的衣襟。
這滾燙的淚水里,飽含著她對蔣凡那剪不斷理還亂的眷念,對海濤的失望,以及因沒能呵護好海濤而對海浪產生的無盡愧疚。
此刻的她,急切想要找個人傾訴內心的痛苦,可自從成了康生的地下情人,為了不連累其他人,她平日里鮮少與人交往。
直到這一刻,她才深切體會到,在這偌大而又繁華的東莞,除了蔣凡,她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信賴、能夠傾訴心聲的人。
她緩緩走出辦公樓,站在昊成鞋廠的大門口。望著街面上熙熙攘攘的路人,感覺自己就像一片無根的浮萍,在這熱鬧的人海中隨波逐流,不知該漂向何方。
她想找個熱鬧的地方,讓自己暫時忘記煩惱,最好的地方就是大眾舞廳,附近的舞廳難免會遇到昊成的同事,她猶豫了片刻,來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以后,禮貌地對司機道:“師傅,麻煩你去赤嶺工業區的銀星舞廳。”
蔣凡給伍文龍留言以后,為了讓井思雅盡早安心,立即回撥了她的電話,接連撥打了幾次,始終無人應答。他以為井思雅已經下班離開辦公室。又撥打了她的傳呼,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他又想起井思雅之前在電話里那沙啞的聲音,一種莫名的焦慮與忐忑,瞬間在他心頭蔓延開來,讓他開始坐立難安。
他和井思雅之間的情誼,與許多朋友截然不同。身邊的親朋好友,或多或少都受過他的恩惠。
唯有井思雅,自從與他交往以來,從未從他這里獲得過一絲一毫的好處,還盡心盡力地幫他收集關于康生和詹昊成的重要信息。同時,她當初給他打的那三通匿名電話,也是分量很重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