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搖籃
湄公河的夜雨裹著焦糊的罌粟花香,周夏夏跪在泥濘中,翡翠玉鐲的碎片深深扎進掌心。血色火海里浮動的周家圖騰漸漸消散,對岸傳來螺旋槳的轟鳴,三架印著聯(lián)合國標志的直升機刺破雨幕。
"周小姐,放下武器!"擴音器里的男聲帶著瑞士德語口音。夏夏抬頭望去,艙門處站著個銀灰色西裝的男人,左眼戴著單片眼鏡,指尖轉(zhuǎn)著枚象牙煙斗——國際刑警組織特別行動組組長,萊昂·沃爾夫。
她忽然輕笑出聲,染血的指尖劃過脖頸間的機械紋路。這個動作讓沃爾夫的瞳孔驟縮,二十年前在日內(nèi)瓦法庭,他見過周林晚做出同樣的手勢。
"你知道她最后說了什么嗎?"夏夏搖晃著站起身,雨水沖開她額角的血污,"她說...暴徒的血脈永遠不會屈服。"翡翠碎片突然在掌心爆出幽光,整片焦土開始震顫。
地底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沃爾夫臉色劇變:"啟動EMP!"可為時已晚,成排的青銅棺槨破土而出,棺蓋上的圖騰與玉鐲殘片共鳴。當夏夏的手撫上最近的棺槨時,積雨在浮雕溝壑中匯成四個字——周氏宗祠。
"原來在這里..."她扯斷頸間的銀鏈,那是五年前周寅坤親手戴上的鐐銬。鎖扣嵌入棺槨凹槽的剎那,十三具穿著清末服飾的干尸緩緩立起,每具心口都插著翡翠匕首。
沃爾夫的煙斗墜入泥沼。他認得這些匕首——正是國際刑警追蹤三十年的周家祭器。最年長的干尸突然轉(zhuǎn)頭,腐朽的聲帶發(fā)出嘆息:"林晚的孩子..."
夏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童年記憶如潮水翻涌。七歲那年的暴雨夜,周寅坤抱著她闖進祠堂,匕首正是插在這些尸體的相同位置。原來所謂的"清洗",不過是周家百年傳承的繼位儀式。
"攔住她!"沃爾夫的怒吼被雷聲淹沒。夏夏已躍上主棺,干尸們突然暴起,翡翠匕首組成殺陣。當?shù)谝话沿笆状倘胨珉螘r,周寅坤留在機械紋路里的記憶突然蘇醒——他十八歲那年渾身是血地躺在這具棺槨里,胸口插著同樣的匕首。
"哥哥..."夏夏的淚混著雨水滴在翡翠上,匕首突然軟化,化作液體滲入傷口。祠堂地磚轟然開裂,露出浸泡在藥酒中的上千本族譜。最上方那本泛黃的冊子自動翻開,周林晚的畫像旁赫然寫著:「嫡長女周夏夏,配嗣子周寅坤」。
沃爾夫的子彈擦著耳際飛過:"你母親才是真正的暴徒!二十年前她..."
爆炸聲截斷了他的話。夏夏抱著族譜滾入暗河,渾濁的水流中漂浮著熟悉的身影——周寅坤的黑色風衣纏在礁石間,衣襟里掉出半張燒焦的照片。那是五歲的夏夏坐在祠堂門檻上,背后是正在接受繼位儀式的少年周寅坤。
暗河盡頭傳來頌經(jīng)聲。當夏夏浮出水面時,青燈古佛前跪著個戴冪籬的女人,腕間的翡翠玉鐲與她的殘鐲嚴絲合縫。
"媽媽等了二十年。"女人掀起面紗,眼尾的疤痕與族譜畫像分毫不差。她身后的陰影里走出個少年,眉眼間盡是周寅坤十八歲時的模樣,脖頸卻光潔無痕,沒有那些猙獰的抑制器傷痕。
夏夏的機械紋路突然灼痛,玉鐲殘片在掌心跳動。周林晚撫上她的臉頰,指尖溫度冷得像棺中尸:"現(xiàn)在,該讓阿坤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