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老狗,你連我妻子的頭發都復刻錯了
周茵茵的戰術筆釘入祭鼎剎那,機械義肢表面的萬千倒影同時眨眼——每個周夏夏的瞳孔都盛開著1997年的紫藤花。她嗅到母親發間山茶花油的淡香從數據流中滲出,與硝煙味絞成赤柱監獄的鐵銹氣息。
"別看那些眼睛!"父親染血的手掌捂住她半張臉。周寅坤的體溫透過警號燙痕烙進她皮膚,茵茵突然看清祭鼎內部構造——九百根機械骨骼竟拼接成兄長遺體的輪廓,胸腔空腔里插著支蔫萎的紫藤。
輪椅殘骸突然發出蜂鳴。半幅蕾絲裙擺騰空而起,繃直成慘白的弦。周茵茵看見母親垂落的發絲在弦上顫動。當她伸手觸碰,弦音突然化作鋼針刺入指尖。
"他在等我們自投羅網。"周寅坤的陶瓷刀劃過祭鼎紋路,刀尖挑開的鐵皮下,茵茵窺見玻璃艙內景象:周夏夏蒼白的脖頸纏繞著紫藤輸液管,藤蔓末梢扎進她萎縮的雙腿,正將翡翠色液體注入靜脈。
驚雷劈開鼎身。克隆體殘骸突然活化,機械義肢抓住燃燒的紫藤架擲來。周茵茵旋身閃避時,瞥見父親后頸的0972警號正在滲血,與二十年前婚禮錄像里新郎西裝上的血漬逐漸重合。
"阿坤,帶茵茵走!"玻璃艙突然傳出周夏夏的呼喊。她的聲音裹著電流雜音,像被掐住脖頸的夜鶯。茵茵看見母親抬起枯萎的右手,指尖觸碰艙壁的瞬間,太平山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
九百克隆體同時跪倒。他們的機械關節滲出紫藤汁液,在地面匯成洪門百年祭典的邀請函。周寅坤的雨傘尖刺入血泊,傘骨展開成澳門賭場的輪盤投影。當最后一枚帶血籌碼停駐在"17"數字格時,基金會地底傳來嬰兒啼哭——與茵茵當年被調包時的錄音完全相同。
"媽媽在獻祭自己..."茵茵的警徽突然發燙,金屬背面浮現兄長手寫的方程式。她認出這是紫藤基因鎖的破解代碼,1997年的血跡在公式間流動成赤柱監獄的經緯線。
周寅坤扯下染血的領帶纏住女兒手腕。領帶夾上的碎鉆拼成0972,擦過她脈搏時劃出血痕。"跟著血滴走。"他劈開撲來的克隆體,人造心臟的轟鳴震落巖壁青苔。茵茵看見那些潮濕的綠意正拼出母親少女時期的模樣——十八歲的周夏夏撐著油紙傘站在太平山麓,裙擺沾著兄長被害那夜的泥漿。
地底傳來齒輪咬合聲。茵茵腕間血珠突然懸浮,排列成非典時期空蕩產房的平面圖。當她踏出第一步,血珠炸裂成紫藤花瓣,鋪就通往玻璃艙的血色小徑。父親的低喘在身后漸遠,二十年前的雪茄味混著血腥氣縈繞鼻尖。
玻璃艙近在咫尺時,克隆體突然從地縫鉆出。茵茵的戰術筆刺入對方咽喉,卻聽見兄長臨死前的呢喃:"茵茵...快逃..."機械義肢穿透她左肩時,溫熱的人造血濺上玻璃艙。周夏夏在艙內突然睜眼,紫藤根系從她眼眶鉆出。
"媽媽!"茵茵的慘叫驚起地底寒鴉。周夏夏的嘴角揚起與婚禮錄像中相同的弧度,枯萎的指尖輕點自己心口。茵茵突然明白——母親正在用被紫藤侵蝕的身體作誘餌,將何鴻森的神經脈沖引向死循環。
爆炸氣浪掀飛克隆體殘骸。周寅坤的雨傘卷著烈焰插進地縫,傘面澳門賭場的燙金紋路燒成灰燼時,茵茵看見父親徒手撕開克隆體的機械胸腔。染血的婚戒從他指間滑落,滾到玻璃艙前開始融化,戒圈內側的"1997.7.1"正化作血水滲入地底。
"就是現在!"周夏夏突然掙斷輸液管,紫藤從她眼眶瘋狂生長。茵茵將戰術筆擲向玻璃艙,筆尖穿透的裂痕中溢出2003年的消毒水氣味。當陶瓷刀斬斷最后一根藤蔓時,何鴻森的本體終于顯現——他的機械義肢與太平山巖脈融為一體,太陽穴插著半截燒焦的紫藤。
周寅坤的嗤笑混著咳血聲:"老狗,你連我妻子的頭發都復刻錯了。"他扯開襯衫露出心口彈痕,二十年前的彈頭正嵌在何鴻森的機械脊椎處。當警徽按上彈痕時,茵茵聽見維港黎明的汽笛刺破暴雨。
玻璃艙轟然炸裂。周夏夏的白紗裙擺如垂死白鴿墜落,茵茵撲過去時只接住一縷纏繞紫藤的發絲。父親染血的身影與何鴻森扭打墜入地縫,999個克隆體在哀嚎中化作灰燼。當地震平息時,她看見母親躺在紫藤花冢中,嘴角凝固著那個跨越二十年的微笑。
朝陽刺破云層時,茵茵發現掌心的發絲正生根發芽。嫩綠藤蔓纏繞著她腕間的婚戒,在警徽表面開出帶血的花苞。太平山下傳來2015年元旦的鐘聲,她突然讀懂母親最后的唇語——那正是二十年前假結婚時,周夏夏在神壇前未說出口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