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裝箱鐵門轟然閉合的剎那，槍聲在金屬壁面炸開刺耳鳴響。周寅坤單手扣住夏夏后頸將人按在潮濕的墻角，另一只手閃電般抽出后腰的格洛克，子彈擦著他耳際飛過的瞬間，三點鐘方向傳來悶哼。

    血腥味混著咸澀海風灌入鼻腔。

    "坤哥，好久不見。"阿輝的聲音從層層疊疊的集裝箱迷宮外傳來，帶著變聲器處理后的機械質感，"陳先生讓我給您帶句話——三年前湄公河那場煙花，他準備了更大的。"

    夏夏感覺扣在頸后的手指驟然收緊。黑暗中男人的體溫像淬毒的刀刃，她被迫仰起頭，看見周寅坤下顎繃出凌厲的弧度。三年未見，他眉骨那道疤更深了，在集裝箱縫隙透進的月光里泛著青白。

    "阿輝。"周寅坤忽然笑了，拇指摩挲著格洛克的保險栓，"你跟著我八年，該知道我最討厭兩件事。"他扯開領口，金屬鏈墜滑出襯衫，上面嵌著的微型引爆器在暗處泛著紅光，"背叛，和啰嗦。"

    話音未落，三米外的集裝箱突然爆炸。氣浪掀翻三個持槍逼近的殺手，慘叫聲中周寅坤拽著夏夏撞開側門。咸濕海風撲面而來，月光下三十米外就是翻滾的黑海，身后追兵的腳步聲碾碎浪聲。

    夏夏踉蹌著被他扯到碼頭邊緣，腰間忽然抵上冰冷槍管。周寅坤貼著她耳垂低笑："小東西，陳懸生越獄那天你往他囚衣里塞追蹤器的時候，沒想過會被我逮到？"

    她渾身僵住。三個月前赤柱監獄那場精心策劃的暴動，陳懸生穿著她送去的律師袍消失在硝煙中。原來他早就知道。

    "坤哥！"阿輝的嘶吼破空而來。周寅坤反手一槍打爆頭頂的探照燈，玻璃碎片如暴雨傾瀉。黑暗降臨的剎那，夏夏看見男人眼底猩紅的暴戾——和當年他在湄公河游輪上擰斷叛徒脖子時一模一樣。

    子彈擦著集裝箱濺起火星，周寅坤突然將她攔腰抱起躍入海中。咸澀海水灌入口鼻的瞬間，上方傳來重物入水的悶響。血色在墨色海水里暈開，阿輝的尸體正緩緩下沉，眉心一點朱紅。

    海水淹沒頭頂的剎那，記憶如刀片劃開神經。

    三年前那個雨夜，周寅坤也是這樣掐著她的脖子。雨水順著男人凌厲的下顎線滴在她鎖骨，他指尖還沾著陳懸生的血："為了條喪家犬背叛我？周夏夏，你他媽找死。"

    那時她攥著陳懸生給的U盤，里面是周寅坤在東南亞所有暗線的交易記錄。警笛聲穿透雨幕時，她看見男人眼底翻涌的黑暗突然凝成冰碴。他松開手，槍口抵上她心口："給你三秒。"

    她閉上眼。

    但預期的槍聲沒有來。再睜眼時周寅坤已經消失在大雨里，只有地上帶血的彈殼證明那不是幻覺。

    咸澀的海水嗆進氣管，夏夏猛地驚醒。周寅坤正拖著她往廢棄貨輪方向游，黑色襯衫被血染透，不知是誰的血。身后追兵的探照燈掃過海面，子彈激起的水花擦過耳際。

    "呼吸。"男人突然扣住她后腦壓向自己，渡來一口氣。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她看見他鎖骨處猙獰的刀傷——是剛才爆炸時為了保護她留下的。

    貨輪銹蝕的舷梯近在咫尺，周寅坤突然將她推上甲板。追兵的快艇引擎聲撕裂夜色，他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從防水袋里抽出把微型沖鋒槍："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