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害定案
“大人,這……”趙正剛在凳子上坐實些,卻聽到王富春把他當年偽造田員外焚田證據之事抖出來,嚇得腰腿一軟,差點從凳子上滑下來。
兩年前,他趁著夜黑又是二郎三郎把守被焚毀田地之際,偷偷將從田員外家里搜出來帶有“田”字并稻穗私家印記的火鐮埋在田里一角。
等第二天白天他召集被田員外逼押農戶搜索田間時由農戶發覺,是以挾民憤定了田員外得罪……那時他恍然有當年被吳有才逼押之感,于是才挾私憤又懷著報答王富春的心思先做了此事,事后才告知王富春。今日王富春舊事重提莫不是讓他照此故事用于李大個?!
想到此處趙正摸了摸酒杯,發現酒杯是空的,又垂下手來放在腿上摩挲著,滿手心的汗擦的衣擺都濕了。
“莫驚,只是今日辦案思緒繁雜,方才我一人在此想到前前案,別無他意”王富春起身給趙正面前的白瓷青絲鑲邊的酒杯滿上,房間里頓時散發著濃郁的陵江春香氣。
“大人,李大個以帶到,我已教二郎將他單獨拘押。”趙正沒敢再去碰酒杯,只是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望著王富春問“是不是讓屬下先行逼問?若他從實招認殺人行兇還則罷了,不然教他試遍這刑房十八班手段。”
說罷,趙正定定的望著王富春,他希望王富春能給他一個是或否的回復。
王富春則拿起身邊的鏤空銅包頭茶筅,不慌不忙的拂著青瓷茶缸里的茶湯,屋里只有“嘩啦”的擊拂之聲。
趙正鬢角的汗珠已然開始涔涔滑落,但他卻大氣不敢出,只是端起酒杯輕抿,此時卻再品不出剛進來時的那一口的醇香滋味了。
“李大個蠢直,上得刑卻又如何?”王富春放下茶筅,給自己的茶盞倒滿“反倒是你,可知此間利害?”
此間利害?趙正擦了擦手,又用那沾滿了油湯的袖子查了一下鬢角的汗,面色一下顯得紅潤了不少。“屬下不知,還請大人教我。”
“若你為李大個人證,提刑司那里你如何交代?”王富春啜了一口茶湯,不緩不急說道“難道要說你一個縣尉,并兄弟兩弓手兼著聽音小筑這風月場護院?”
“這……”趙正語塞,他受王富春和趙員外照拂, 好不容易從被吳有才逼押的破落到如今人前顯赫的縣尉。若因此失去官身,連累王富春和趙員外聽音小筑產業不說,就是那李慶利等人必趁機報復。若李慶利、張之禮等舉告他勒索錢財兩年達數十貫之巨,搞不好是流放亦或是殺頭的罪過。
“若你出頭,莫說你兄弟三人小命,趙員外聽音小筑產業怕也是不保。”,咚!~王富春站起身用茶筅重重敲了一下青瓷茶缸,隨即又是一聲冷笑“哼,搞不好提刑司還要將前兩年前田員外案翻過來細查,倒是且看你如何了賬。”
趙正此刻終于明白此事不光干系他兄弟性命,亦會牽扯到于他有恩的王富春和趙員外,“噗通”,趙正跪了下來,抱拳伏地,小聲又急切道“還請大人救我一命,但有使喚,我兄弟敢不效死命。”
“快起來,快起來,你這是作甚。”王富春趕忙走上前去扶起趙正“昨日公堂之上,二郎三郎俱在,我不說破利害是恐他二人驚懼惹出禍來。”
王富春拉著趙正,將他按坐回去,輕拍著他的肩膀道“今日在后堂,此間只有你我二人,雖名為知縣、縣尉,實則俱是一體。我亦不愿因此小案惹得提刑司查到錢莊,毀我陵江繁茂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