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禮
滿院的燈籠都點亮時,侯南春還在編她的劍穗,紅色的棉線編了拆,拆了編,原本直墜著的線條都逐漸有了些彎曲的樣子。
“夫人,將軍已經差人來請了三回了,咱們當真不過去?”
侯南春沒從侍女的話里讀出些“翟文通已經有些許慍怒”的意思,只頭也不抬地問,“那個人還在嗎?”
“侯將軍自然是在的,還在等著夫人小聚呢。”
侍女看著她細瘦蒼白的指節在紅線里繞來繞去,半晌才開口,
“我乏了,要歇下了。去回話吧。”
看著侍女要退出去,又喊道,“等一下。跟他說,他要是有空,給我尋一些青色的蓮花來。”
侍女雖然疑惑,到底不敢多問,依照原話如實稟告了在翟文通書房等著的兩人。
“胡鬧。”
翟文通斥道,轉而向人賠罪,“侯將軍莫怪。夫人許是乏了,改日我攜夫人自去登門拜訪。這青蓮,怕是夫人笑語,將軍不必掛懷。”
座上等了半晌的人只微笑道,“無妨。小妹就是這樣的性子,想要什么都必須得到,打小就這般。她既想要青蓮,我給她尋來便是,妹夫不必動氣。”
送走了人,翟文通又喊回了侍女,侍女只當要為這事挨一頓訓斥,翟文通卻只是喝了口茶,問她,
“下次夫人想要什么要先回稟了我。”
問完自己又反應過來,侯南春嫁過來的這么多年,什么時候向他伸過手。
便揮了揮手,“算了,下去吧。”
年少時,他曾不顧家里反對,娶了位胡姬為妻,育有二子一女,后來那胡姬染病去世,長安侯氏嫁了幼女過來聯姻。
他與侯南春此前從未見過一面,只聽說她自小養在宮里,刁蠻任性。她對自己沒有感情倒也罷了,侯門大戶結親從來也是如此平平淡淡,相敬如賓度過一生。
偏偏他們唯一的孩子胎里不足,患有不治的心疾,越長大身子反而越弱,他怕侯南春把孩子慣壞,侯南春看他的眼神卻添了幾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