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
白日暫停的風雪現下重又大了些,翟闕隔著駐地遠遠下了馬。
他身上發虛,腳下一軟,跪倒在了雪地里,忍了一路的鮮血從口中不住地咳出,染紅了一片白雪。
來不及了。
天色若亮起,他更難找到兄長的尸身。
翟闕從刀鞘里抽出一把銳利的匕首,劃破白月錦袍下擺,用長長的布條繞到腦后捆住了嘴巴,雖然呼吸困難,好在咳聲轉悶,不至于驚擾了駐地的士兵。
蠻子打了勝仗,殺了玉門軍將領,西北關外,便再沒他們可忌憚的人了,索性就地辦起了慶功宴。
翟闕伏在壕溝里,忍著欲嘔的尸臭和胡人身上的腥膻,在茫茫的尸骸里找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急得心口發慌,怕天亮之前找不到,又怕真的找到。
胡人在喝酒吃肉,載歌載舞,沒人在意死尸坑里那個消瘦孱弱的白色身影。
翟闕找得認真,沒注意到幾個胡人正往這邊來,眼見要被發現時,腳下突然被人拽住,撲倒在地。
拽他的人順勢一個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他才沒被胡人發現。
“小公子。”
翟闕聽著身上人虛弱的喊聲有些耳熟,才放下了戒備的匕首,輕輕偏了偏頭。
拽他的人正是翟朔身旁的親衛應聞,果然是熟人。
翟闕忙翻起身,想拽地上的人起來,“應大人,還能動嗎。”
應聞被他拽著翻過身,露出了胸前被砍得外露的皮肉。
看著翟闕驚痛的眼神,應聞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冰涼,沒有一絲熱氣兒。
“我不行了小公子,不用費力了。你快去找世子吧。”